为了打消柴兴灭佛的念头,佛门已经用尽了手段。
拉拢分化,示弱求饶,不一而足。
不仅针对朝野,不仅针对百家,不仅针对隐谷,尤其着力四灵。
其中有些手段风沙遇上过,但不清楚具体情况,比如宋州密谈。
风沙甚至不晓得他在宋州的一些行为,无意中破坏了这个密谈。
还有些手段风沙知道。
比如符家姐妹勾引赵家兄弟,意图影响赵仪和玄武总执事。
数月以来,种种手段,效果不彰。
至今,佛门仅存最后一招:威吓。
拉上契丹人对付柳艳,这是佛门向柴兴示威的最后机会。
其实不光契丹人,包括符家在内的许多与佛门密切相关的世俗势力全力参与围杀柳艳。
看似小题大做,其实大有深意。
该着柳艳倒霉,她杀害龟儿寺主持的行为,使得她被佛门选为杀鸡儆猴的那只鸡。
更因为柳艳隐谷的背景和护送连山诀一事,如果能够强势杀了她,隐谷又不反击的话,将会对百家,乃至各方高层造成极大的震慑。
在长乐公去世的档口,正是最佳的时机。
今天大家能够合力灭柳艳,明天大家就能合力反灭佛。
这无疑是一种宣示:你要灭我,将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好生掂量掂量。
希望因此,吓阻柴兴。
简而言之,佛门这是在孔雀开屏,这是在河豚鼓腹。
风沙突然横插一手,无异于拿针刺肚。
人家好不容易鼓足的气,尚没来得及威吓正主,不得不面对被人提前扎破泄气的威胁。
是以,风沙通过魔门转来的嚣张口信在独居寺引起震怒。
世人皆知佛门擅忍,却不知佛门也有金刚怒目。
清新的清晨、和曦的晨阳盖不住乌云罩头的沉重氛围,绕山的舒爽微风吹不散独居寺殿内透出的压抑气氛。
一位方脸玉面的青年和尚盘坐于佛像之下,闭目诵经。
光滑的脸庞泛着难解的辉光,充满着佛性的光辉。
下首三排僧尼,共十余人,僧袍颜色形制各异,也有俗家装束,不乏灰袍麻衣。
无论长幼,皆宝相庄严,无论宗派,皆得道僧尼,同样默诵佛经。
有僧尼合十,有僧尼结印,亦有僧尼异姿。
无论何种姿态,充满奥妙玄理。
“人生皆苦,八苦煎熬,生苦始,死苦终,轮回往复。三武之厄,即将重演,法难将启,启于墨修之手。”
玉面和尚忽然睁目,缓缓合十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不唯入地狱,而且常住地狱,不惟常住地狱,而且庄严地狱。”
房间内响起十余道长长短短,且相得益彰的庄严佛号,或清脆,或沙哑,或柔和,或甜美。唯一相同:悠长洪亮,缥缈至深。
这一声声佛号,意味着佛门各宗把墨修视为地狱之门,他们不但要投入地狱,且要常住之,且要庄严之,全力净化之。
听着很悲壮,其实更无奈。
佛门用来杀鸡儆猴的对象,从势单力弱的柳艳一下子跃升为背靠四灵的墨修。
奈何这是佛门目下仅剩的一条活路,哪怕硬着光头也要硬撞南墙。
墙不撞破,誓不罢休。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却不知风沙打开始就是借力打力,一招移花接木,移南墙,换北墙。
佛门要撞,也是撞禁军这堵墙,等于提前撞上柴兴。
风沙高坐墙头,晃脚看戏,好不悠哉。
也不知初云怎么帮楚涉和白绫传递的消息,第二天午后,柳艳的消息传了回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她和花娘子的近况。
尽管仅有短短几天,还真是精彩纷呈。
两女于内城转战,两天打了十三场,伤了数十人。
二渡汴河,一入五丈,三次靠水脱身。
尤以五丈河那次最为精彩,两女差点潜水逃出内城。
汴河位于城南,穿城而过。
五丈河位于城东北,内通皇宫,外通外城。
最关键处于独居寺和鬼市之间,这条河正是佛门和魔门地盘的夹缝。
显然两女之前两渡汴河乃是声东击西,亮相城南,意在城北,于佛门和魔门的眼皮底下作妖,端得胆大包天,深得灯下黑之妙。
若非两女不熟悉水门的构造,不知防潜水网及连岸警铃的布设情况,稍微有点准备,以她们的武功,无声无息的破开水网并不算难,不至功败垂成。
自打潭州开始,柳艳和花娘子大半时间都在被人追杀,看来真是熟能生巧,堪称专精。
初云把柳艳的位置报给楚涉,楚涉告知授衣,授衣赶紧传信彤管,同时赶来报给风沙。
如今两女居然潜藏于一个风沙印象颇深的地方,赵大公子府对门的桃花洞。
想想也是,柳艳原来是柴刀帮负责外事的副帮主,尽管是女儿身,对风月场熟悉的很。
花娘子就更熟了,她在香竹帮就是负责经营风月场的堂主,后来在江宁还盘下了一个傲雪凌霜楼。
不明两女底细的人,绝对想不到在江湖上负有“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