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夕若走后,孟凡神思不属的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浑浑噩噩地发着呆。
风沙对他说了什么话他也没注意,听到让他走便走了。
绘声赶紧帮着弟弟道歉。
风沙倒是饶有兴味地问道:“你知道他在想什么吗?”
绘声忙道:“他能想什么,肯定是吓到了。”
风沙嗤嗤笑道:“这小子看着唯唯诺诺,其实胆大包天,想要真正吓住他并不容易。这是看到了权力的威力,受到了强烈的冲击。此乃关口,他必须迈过去。”
绘声不明白这算什么关口,溜溜地转动媚眸,撒娇道:“主人帮帮他好不好?”
风沙淡淡道:“这种关口必须他自己想通,乱插手很可能帮倒忙。”
形塑孟凡的思想和观念,这是韩晶的事情,他才不会越俎代庖。
数天之后,各方行稳,灭打瓦尼寺的余波渐渐平息。
如今是汴州暗涌最激烈的时候,却是风沙最悠闲的时候,也是他的权力最大的时候。
连山诀和灭佛两个大局巍然地撑起。
从柴兴到百家,从隐谷到四灵,乃至佛门,几个举足轻重的大势力都有求于他。
代价就是魔教的敌视。
灭打瓦尼寺之举,无异于献祭了魔教,换取他彻底垄断灭佛的主动权。
可惜他是小孩舞大斧,本身微弱的实力决定他掌控大势的时效极其短暂,顶破天也不会超过一个月。
一旦灭佛正式开始,他将失去左右逢源的环境,必须立刻扔斧,否则必定反伤自身,甚至把自己给砍死。
他这次又这么高调和强势,当然会引起很多人的关注和警惕。
往后人家盘点汴州的形势,一定会把他这个变数当成定数算进去。
因为他已经证明他拥有搅动局势的能力,任何人在汴州做任何事都不可能再忽视他,就算不能让他帮着成事,也不能让他出手坏事。
无论是怀着敌意还是抱着善意,皆会不可避免地针对他做些动作。
具体的表现就是千方百计的把他给平衡掉,就像他这次千方百计的把各方给平衡掉一样。
比如拿任松,赵重光和北周总执事平衡掉贺贞,赵仪和玄武总执事,夺回灭佛的主导权。
他那微不足道的力量顿时通过四灵放到极大。
再拿四灵和柴兴做交易,以献祭佛门为代价,把柴兴给暂时平衡掉。
精细处还包括拿彤管平衡她的驸马及赵仪官身所带来的权力等等。
总之,就一个目的:让相关各方彼此牵制、彼此掣肘,诸方力气再大,奈何相互抵消,只有他还留着一只空余的手,形势自然随他拨弄。
汴州高手如云,他是抽冷子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往后人家肯定有所防备,他不可能再这么轻而易举地钻到空子。
好在现在是谁也不敢招惹他的时候,当然要趁机扩张势力,往深扎根。
云本真和韩晶特别忙碌又特别轻松,有风沙撑着大局给予庇护,两女几乎是跑马圈地,占到哪里就是哪里。
后台大的势力被后台强烈警告和强行约束,根本不敢反抗,无不半推半就。
无知无畏的小势力挡不住风门、三河帮和赵重光那几百名亲卫发动的强袭。
遇上硬茬子,还有玄武卫。
总之,脸上带着笑,手中握着刀,真正敢拼命的势力并不算多。
城头变幻大王旗,对于底层的小势力来说,无非换个后台而已。
以状元楼为中心的三街三巷六坊之地;以东水门码头为中心的数个大坊。
两处要地很快大势抵定。
一西一东、一左一右,把四圣观给硬生生地夹于当中。
通过四圣观,风沙不仅控制了保康门,还将两片地盘连成一体。
南方入汴州,要么由汴河过东水门入码头,要么走陆路由保康门进城。
这两条重要的通路,包括整个内城东南角,全部落入风沙的掌中。
风沙的人手一直不足,扩张至今已至极限,接下来是水磨工夫,慢慢地整合纳入麾下的小帮小会、大小势力,梳理纷杂,精纯组织,沉淀扎根。
另外,易夕若居然在内城最繁华的景明坊弄了一排大铺面,打算以此为中心开设不恨坊,给易门扎根。
景明坊的西面是鸡儿巷与皇宫东北角,南面是惠和坊与鬼市,北面是夷山及上独居寺,往东可以顺着广济河由东北水门出城。
柴兴正在发丁夫拓宽广济河,所以这座东北水门将来一定会成为北方入汴州的重要通路。
佛门、魔门和魔教的地盘在此犬牙加错,绝不是有权有钱就能够立足的。
易夕若这个双料圣女没有白当,愣是在这针插不进、水泼不入的宝地给自己撬了一块立足地,虽然不大,好歹也有半条街。
对她的重要性就好像状元楼之于风沙。
虽然风沙不至于从易夕若的手上硬抢过来,然而已经被他视为自己的地盘,让易夕若好生经营。
反正具体的事务由韩晶、云本真和易夕若操心,风沙当起了甩手掌柜,逛逛玩玩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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