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沙施施然地过来几句话,竟把萧思说得心乱如麻,脸色更是阵青阵白,再也不像刚才纵被众人围嘲亦从容泰然的姿态。
诸人见之,无不倍感解气。
在场多数人其实不太明白风沙到底在说些什么,不乏灵光之人听出这一席话皆是充满威胁的隐喻,把这个本来气焰嚣张的契丹蛮子给硬生生地压到不敢吭声。
萧思当然心慌,他忽然发现自己似乎高估了契丹的影响力,面对风沙的时候好像并不能保证他的安全。
这一点料错将会导致致命的后果。
他本以为在这种百家云集的场合,就算当着风沙的面屠了勾栏客栈,风沙也只能干瞪眼看着,根本拿他无可奈何,现在看来则未必。
萧思怔怔地发着呆,不知不知之中,惊出一身冷汗。
知情人都知道四灵一贯强横且蛮不讲理,他可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去赌风沙对四灵的影响力,更不敢去赌四灵敢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如果伏兵真如他事前安排那样极尽残虐的话,风沙铁定暴怒,陷入暴怒的风沙说不定真的会不管不顾地活剥了他。
萧思不禁有种自己搬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
风沙像是看不见萧思的脸色,转向赵舒笑道:“大公子难得来我这儿一趟,今日一定要玩个尽兴,你也知道我现在实在抽不开身,晚些再来找你喝酒。”
附近这些人瞧赵舒的眼神立刻不同了。
赵舒将诸人的神情尽收眼底,倍感有面子,得意地道:“那可说定了,我就在这儿等你,今天不醉不归。”
风沙含笑点头,又转向李玄音道:“我在前面实在分身乏术,玄音你别光顾自己玩儿,过去帮我分担一下。”
李玄音顿时如蒙大赦。
她早就想甩脱讨人厌的萧思,奈何碍于礼节和人家隐含的威胁,她实在没法自主,现在有姐夫撑腰,哪怕来上十个萧思她都敢甩脸子不搭理。
这时,流火急匆匆赶过来向主人附耳,言说盖万到了。
风沙神情不变,转向赵义道:“说起来义兄也不算外人,烦请你替我招待一下诸位佳人及才俊……”
话语顿了顿,恰好瞧见赵义身后的符尘修。
符尘修那对晶莹黑亮的眸子所透出的神情说不出的复杂。
风沙咦了一声,招呼道:“符三小姐也来了,好久不见。”
符尘修像受惊小鹿一样往赵义身后缩躲,细弱虫鸣地颤声道:“我,我才不怕你。”
近来她经常从父兄长辈,乃至姐姐的口中听到风沙的名字,不乏唉声叹气也不乏咬牙切齿,最终皆化为无奈的叹息。
想她符家满门军使,她姐姐还是堂堂皇后,居然陷入噤若寒蝉的艰难处境,还需要倚靠此人的庇护方才能在灭佛的惊涛骇浪之中苟存。
原本认识的那个凌风的面貌渐渐地模糊,高深莫测地形象渐渐地鲜明,畏惧之心随之而起。
看着风沙三言两语把那个嚣张的契丹人给压到不敢吭声,想当初她在宋州不仅言语冲撞过风沙,还设计过风沙,心里不免打怵,生怕风沙找她算账。
岂知风沙仅是礼貌性地打个招呼而已,根本没在意她小声嘀咕什么,转向诸人笑道:“风某尚有事在身,招待不周,还望多多包涵。”
诸人连道不敢。
风沙冲孟凡使个眼色,带着李玄音及绘声等侍女匆匆地走了。
盖万将代表柴兴宣布终止灭佛,他则同时宣布白虎归营,玄武封刀。
此乃本场宴会最重要的事情,其轰动性绝不亚于柴兴宣布灭佛,必定在不久的将来轰传天下,并且注定震惊天下。
他的威望将会随之广播,当然不会流入民间,但是各方高层都知道他已经在北周站稳了脚跟,甚至连周皇都要抬桩。
所以,绝对不容错过,更不容出错。
符尘修气鼓鼓地盯着风沙快速行远的背影,忍不住跺了跺脚,冲赵义咬耳朵道:“看看人家,三言两语镇住了场子,再看看你,说话人家都不搭理,真没用。”
“你以为人家怕他那三言两语?其实是怕他所拥有的权势,哪怕我把同样的话说出花来也没有用。”
赵义同样盯着风沙的背影,目光隐闪,轻声道:“如果我拥有他的权势,哪怕随便说上几句废话照样能够镇住场子。”
符尘修忙鼓劲道:“你一定要比过他,修儿一定全力帮你。”
赵义缓缓地道:“这事,不急。”说话间,目光转向已经不被人搭理的萧思。
萧思正阴着脸去往花园的侧门,留下来再没有任何意思,他尚在犹豫是赶去终止伏兵的行动,还是让伏兵继续行动。
如果继续行动的话,他需要立刻跑路,或者立刻躲起来,一定要让风沙找不到他。
赵义冲着符尘修的耳朵快速且小声道:“你快去追上萧思,告诉他客栈是陷阱,让他的人赶紧撤,再晚就来不及了。他若问及,就说这是我送给他的见面礼。”
赵义还不敢坏了大局,是以不敢向萧思透露契丹特使古鲁已经被南唐侍卫司诱捕并刑讯的情况,但是并不妨碍他给风沙添点堵。
萧思手上那支骑兵乃是弓马纯熟且身经百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