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映荷这一番话显然没能说服柳艳。
柳艳轻描淡写地反问道:“受人追杀就可以抛尸不管?要事在身就可以无暇解释?性子倔强就可以不屑一顾?川盟就是如此行事?高前辈就是如此教子?”
别看她现在是什么仙子,原先一直在江湖底层的帮会中摸爬滚打,后又因为连山诀被人千里追杀。江湖老道,熟稔门道。
让她相信一件已经认定的事情,绝非容易的事情。加上高映荷有些事不能说,所以确实破绽百出。
何况大多数人犯了事都会矢口否认,哪怕正证据确凿到直接拍脸上,拼死抵赖的人也所在多有。
要不是碍着风沙,她直接把人擒下带走,之后慢慢查证讯问就是了,根本不会跟人废话这么多。
高映荷果然语塞,领会到这位江湖闻名的隐谷仙子确实非同一般,言辞之锋利之难挡,比之她的剑法好像也不遑多让。
花娘子下得毒显然很猛。就这几句话的工夫,雁飞南已经像煮烂的面条一样软在高映荷的怀里,偏偏眼睛还能睁圆,嘴还能说话,且是咬牙切齿那种。
“枉你柳仙子好大的名声,有种打得我心服口服,偷袭用毒算什么本事,中原武林都这么下三滥了吗?”
“花蛛用毒,天下皆知,她一来就报了名号,没有瞒你吧?还特意提醒你小心她的毒,没有错吧?另外,她用毒旨在擒人不伤人……”
柳艳平静地道:“你现在就是运不起劲,眼睛还能看、耳朵还能听、嘴巴还能说,还有力气狡辩。如果最后查证与你无关,解药立时奉上。”
钟仪慧忽然道:“柳仙子,雁姑娘是姐夫和我请来的客人,这其中定有误会。看在咱们以往的交情上,能不能给仪慧点面子……”
柳艳打断道:“不是柳艳不给国公夫人面子,凶手穷凶极恶,堪称魔头,降妖伏魔,我辈义不容辞。金水庄二十八条人命,不是柳艳说了算的。”
风沙轻咳一声:“仪慧并非江湖中人,我凌风是。作为三河帮的客卿,我给雁姑娘作保,三河帮上下将会任凭柳仙子差遣,全力找出做下如此惨案的魔头。”
柳艳叹了口气:“风少真要插手此事吗?”
风沙正色道:“我跟柳仙子跟花姑娘都是老交情了。如今并非要求放人,仅是为雁姑娘作保。这点面子不给我,说不过去了。”
前面还好,最后一句,语意寒得很。
柳艳还好,花娘子的双腿开始哆嗦。
别看她对雁飞南傲气十足又不失媚态,显得挥洒自如,嘴狠手更毒,对风沙的畏惧则完全刻进了骨髓。
另外,绘声正拼命向她打眼色,显然让她小心应对,千万别行差踏错,最后惹恼了风少,连累了孟凡。
柳艳幽幽地道:“既然风少作保,今天暂且作罢。把解药交给风少。”
虽然她很不情愿,却也知道风沙的势力远远超乎她的想象,每次以为摸到边沿了,事实又证明她还是井底之蛙,自然越发觉得风沙深不可测。
莫说人家答应作保,还答应三河帮相助,就算什么都不说,蛮不讲理地将人强行保下,她也不敢当着风沙的面把人强行带走。
花娘子顿时如蒙大赦,赶忙送上解药,就是一直低着头,连眼神都不敢跟风沙对上。
风沙随手将解药塞给绘声,抱拳道:“如果证明雁姑娘确实逆行倒施,我绝不会姑息。柳仙子尽管放开手脚,若遇任何阻碍,传句话过来,我鼎力支持。”
柳艳的脸色稍微好看一点。虽然最大的嫌疑人被风沙给保下,毕竟不是不能查,还是可以去找旁证。有风沙这一句话挂着,相信敢阻碍她的人所剩无几。
柳艳和花娘子一齐退走。
绘声则将解药交给高映荷,高映荷喂雁飞南服下。
雁飞南的脸色很快好转,稍微动动手足,一下子跃了起来,向风沙行礼道:“多谢凌兄仗义相助,雁飞南必有报答。今天这事没完,川盟必会找她讨个说法。”
风沙凑近些道:“想必雁姑娘很清楚,柳仙子其实是隐谷在江湖上的代言行走,行事向来是执行隐谷的意志。无论谁找她讨说法都没有用,要找也得找隐谷。”
雁飞南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隐谷一直隐世,怎么突然插手江湖中事?还冤枉我是魔头?所谓隐谷仙子,竟然不辨是非,令人大失所望。”
风沙淡淡地道:“开封立府不过数日,近郊闹出这么些人命,尤其还死得这么惨,一定舆论滔滔。如果江湖上不能给个交代,官府就要找江湖讨个交代了。”
王卜刚就任开封府尹,治下却闹出这种灭门惨案,不揪出凶手宰了,那就不止是颜面扫地的问题了,连带他在朝廷中的地位都会不稳当。
说不定王卜已经亲自打上门,硬逼着隐谷给他个说法呢!
雁飞南愣了愣,她只是觉得好生委屈,还真没想那么多。
“如果始终没个结果,官府一定会找人开刀。所谓江湖正道,谁家还没点正儿八经的产业?官府拿不住所谓的魔头,拿他们绝对一拿一个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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