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浪居本质上就是个靠着水道的临水客栈。
尽管有个码头,码头本身并不属于沧浪居。
实际上受辖于白石营的乘津寨。
弓弩卫接管沧浪居之后,立时把闲杂人等清出庄园。
大家随船而来,排队等候所乘之船出水关。
当然不是想走就能走的。
一些人随船去了附近的庄园,还有一些人只能回到船上。
行经这一段水道的多半是货船,就不是用来方便乘人的。
舱室狭窄,还多人共挤,居住环境十分恶劣。
于是不少人被迫跑上甲板或者码头上通风透气。
可是,昨晚刚刚下过雪,临水的码头那叫个冷!
这一切的起因,皆源于沧浪居大半夜强势赶人。
大家自然骂骂咧咧,怨气冲天。
但也仅此而已,没有人敢动手。
因为码头有艘挂着三河旗的船。
最关键还挂着君山舰队的战旗。
敢在洞庭流域惹君山舰队的,不是死人就是快死了。
大家猜测来了三河帮的大人物。
否则不可能这么霸道、这么豪横,独占一整座庄园。
北庄与码头仅仅一栅之隔,拦得住人,拦不住视线。
不少人怀着好奇心,三五成群地挤在栅栏旁边窥视。
每当有船驶来泊靠,大家都高度关注。
后来又来了几艘三河帮的船,每一艘船都十分豪华。
从船上下来不少人。
有彪悍的武装人士,亦有蒙面的女郎。
还有蒙得严实的厢式马车。
不知道车里运人还是运货。
不管下人还是下车,无不成群结队。
大家自然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唯一相同,都很兴奋。
来了这么多人、这么大规模,不管发生什么事,反正不会是小事。
他们都是见证者。
以后跟人吹牛都有一手的本钱。
一直等到下午,始终没动静。
直到驶来一艘小艇,下来一个少女。
这是唯一一个独自乘船过来的女人,也是唯一一个露了脸的女人。
而且还那么漂亮,自然惹人注目。
有人觉得眼熟,有人突然想起,这不是潘家六小姐吗?
潘家覆灭之后,独潘六小姐在逃。
她的画像发遍岳州,满大街都是。
尤以水陆关口最多,悬赏着实不少。
但凡混过几天江湖,没有没见过的。
小竹根本不知道自己就像黑夜中的火把那样无比醒目。
风沙的手下居然敢拦着她不让进,让她气得叉腰跺脚。
她连枫桥别墅都随意进出,连远游堂都住过一段时间。
小小水寨敢拦她,岂有此理。
奈何这些弓弩卫是风大的直系,都是从流城来得老人。
风沙带着郭青娥到君山第一件事是挨家挨户上门拜访。
那就是去这些人家里,一家一家的把自己的夫人介绍认识。
他们就认三个人,主人、夫人和风大,连云本真都不会认。
别说不知道小竹是谁,知道了也不会鸟。
除非主人也带着小竹挨家挨户拜访一回。
风沙对小竹一直挺上心的,打一开始是出自感恩之心。
他无助的时候并算不多,小竹恰好碰上,还给了帮助。
身世令人同情,尤其潘家之所以覆灭,他是罪魁祸首。
感恩、怜惜,外加愧疚。总之,小竹在他心里很特别。
尽管如此,见到小竹,嘴上还是忍不住阴阳怪气,“哟,这不是宫大家的闺蜜,人称叶子姐的潘六小姐吗?不陪宫大家玩牌,怎有空找我?”
之前他叫苏冷教他金叶子格,很快赢多输少,玩上瘾了。
于是组了个牌局,有宫青秀师徒和小竹。
他知道苏冷不敢赢他,那也没想到苏冷不是放水,根本泄洪。
导致大话放了,输个稀里哗啦。
尤以小竹赢得最狠,嘴巴最不饶人。
“哟,这不是陈风陈世兄吗?”
小竹阴阳怪气地回怼道:“不在销魂阁销魂,怎跑来这荒郊水寨吹风?”
风沙曾经在她的面前自称陈风陈破浪。
虽然很快透露这是化名,她还是牢牢记住了。
后来没少以“陈风”之名,指桑骂槐。
至于销魂阁,指暖香阁。
前段时间,风沙天天把苏冷叫来作陪。
她十分吃味,一直颇有微词。
风沙正打算乘船游湖散散心,直接出了栅栏大门,来到码头上,冲小竹笑道:“你不知道我为什么来这儿,又是怎么找来的?”
小竹听得气不打一处来,“李淑婷都知道你在哪里,凭什么我不知道?”
风沙恍然,果然是风驰柜坊那边漏的风,不过跟绘影无关,是李淑婷。
小竹生气道:“我说这几天怎么不见你,原来寻到好地方,乐不思蜀。”
她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这话说得醋味多重,活脱脱一副青楼寻夫的模样。
风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