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入正堂,观音大士立像之前,黑檀香案之上,佛前红烛,左右成双,光华婉转,烛泪流荡,照得俏脸也染上红晕,平添几分娇艳。
两支红烛之间,摆着一枚桃木祈福令牌,上面写着贾琮的生辰八字。
妙玉拿过那枚桃木令牌,放在手中轻轻抚摸几下,想到那日贾琮送芷芍回来,还请来神京名医给师傅诊病。
自己陪着他在禅房闲坐,两人烹茶闲谈,虽然时间不长,但言辞投契,各有妙语,如今想起,竟是从未有过的旷达欢畅……
妙玉双眸微阖,将那桃木灵牌放回香案,在蒲团上跪坐良久,才敲动木鱼,手持念珠,对着桃木令牌念咒祈福。
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能去除内心不安,早藏心中的莫名牵绊……
呢喃悦耳诵咒之声,伴着清越木鱼声,缠绵清正,宏愿虔心,在庵院佛堂缭绕不息,穿透黑夜,一直到东方微明。
……
伯爵府,贾琮院。
东方微明,正房的雕花窗棂上,漏进第一缕朝阳,在枣木地板上落下淡金色影子,温煦融和,隐含生机韵意。
贾琮的床榻响动,芷芍过来掀开床帐,笑道:「往日这个时候,三爷都起身了,今日竟睡过头去,可是昨晚入眠晚了?」
贾琮心中也有些奇怪,这些年他晚睡晨起,作息都十分固定,偏偏今日有些反常。
笑道:「倒是正好相反,昨晚躺下就睡着了,也不知是怎麽的,心绪还异常安宁和美,一夜睡得特别酣甜。
一觉醒来居然过了时辰,也是少有的奇怪。」
芷芍微笑说道:「前几日贺客盈门,三爷每日忙着接待应付,也是够累的,或许是事情去了,松了心思的缘故。」
贾琮笑道:「想来是这个缘故,等过几日入宫殿试之后,科举大事也就落地结果,以后更少桩大事操心。」
贾琮突然想到什麽,问道:「上次你和岫烟去看望修善师太,师太的病症是否稳妥,还有反覆吗?」
芷芍回道:「上次过去,师傅气色还好,毕竟年事已高,身子不如以前,她还常研习神数,我劝过她少些耗费心神。」
贾琮说道:「可惜张神医在外游历,一直没有消息,不然让他给师太诊脉,那是最稳妥的事。
我今日给张先生传信,请他这两日辛苦一趟,去尼牟院给师太复诊,这样你也好放心些。」
等到芷芍刚帮贾琮梳洗完毕,正房的门被推开,晴雯拿着刚熨好的官袍,五儿端着铜盆热水,她们后面还跟着英莲和龄官。
贾琮笑道:「今日你们大早倒是来的齐全。」
五儿笑道:「今日是三爷丁忧半年期满,起复原职的好日子,我们自然都要来服侍,给三爷讨个人气彩头,祝三爷从此高升。」
晴雯嘻嘻笑道:「五儿,自从你去西府做了管家婆,真是长了好大见识,说话都文绉绉,一溜溜的。」
五儿俏脸一红,上前拧了晴雯一把,笑骂道:「你这张巧嘴又欠收拾,胡咧咧什麽,你才是管家婆呢。」
几人说说笑笑,帮着贾琮穿戴官袍,各人巧笑嫣然,转着圈的打量贾琮,看衣着是否还有不妥,看得贾琮眼花缭乱。
等到他们进了堂屋,圆桌上早就备好了各式早点,还没来得及坐下,就听到院门口脚步轻盈,笑声扰动。
迎春丶黛玉带着众姊妹进来,因她们也知今日贾琮半年丁忧期满,都来为他送信除服。
众人围了一桌,和气融融,陪着贾琮用过早点。
只是林之孝亲自来请,因今日贾琮丁忧除服,他得了老太太的吩咐,按家规需入祠堂祷告祖先,拜别亡父灵位。
贾琮对这些繁文缛节,内心多少有些不以为然,只是即为宗法礼数,也不会去做吐槽的蠢事,按部就班罢了。
等到从荣国祠堂出来,直接出了西角门,去往神京城东礼部官衙,录名消除丁忧之礼。
……
荣国府,荣庆堂。
王熙凤大早便进了荣庆堂,正和贾母说着闲话。
因贾琮得中会元之喜,西府宾客盈门,热闹喧哗了数日。
贾母待客时虽觉光彩体面,但毕竟上了岁数,事后歇上两日,才算堪堪缓和过来。
今日贾母刚养足精神,便让人去东路院叫宝玉来见,自贾琮及第喜庆之日起,宝玉已多日没在西府露面。
贾母问道:「琮哥儿今日出门了?」
王熙凤笑道:「方才我出院子时,正好五儿过来管事,说琮兄弟大早就去了祠堂上礼,如今已去礼部录名除服。」
贾母叹息道:「这半年以来,家里也闹腾的很,好事坏事都一起折腾,如今总算消停下来,琮哥儿也重新出来做官。」
王熙凤笑道:「老太太放宽心,经过前面这一阵,以后家里必定事事顺心。
琮兄弟如今得中会元,那可是天大的功名,过几日还要入宫殿试,将来前程必定红火,我们东西两府也必定错不了!」
贾母听了这话,脸上也露出不少笑容,贾家府邸兴旺,是贾母最乐意之事,她是生来富贵命数,最在意不就是这桩。
这时,王夫人带着宝玉进了荣庆堂。
多日不见,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