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都安是个上进的,耳濡目染也好,刻意学习也罢。
总之,几年历练下来,对这一类学问不说研究的多深,但起码涉猎广泛。
加上「后世人」眼界开阔,名家棋谱随处可查。
此刻瞥了眼棋局,黑白子交缠局势,便看出对弈两人棋力都是不俗。
可惜这个时代的人,下棋讲究个「君子之风」,堂堂正正。
所以棋艺钻研,也都往大格局的方向走,对搏杀求胜之术反而琢磨不深。
因此,饱受阿尔法狗摧残的赵都安一眼撇去,不由觉得索然无味。
换他来下,早平推了。
「嗒。」
徐贞观好似没察觉他的到来,目不斜视,随意落下一子,道:
「……所以,袁公以为建成道今岁盐铁,该动一动?」
哦豁,显然,两人下棋是假,商谈国事是真。
在此之前,应该就聊到了一些话题。
赵都安中途插足入场,听得一头雾水,缺乏上下文理解。
「陛下早心意已决,何必非要问臣的想法呢。」
袁立笑着说道,略作思忖,也落下一子。
徐贞观叹息道:
「盐铁之事重大,建成道自古富庶,商贸发达,近两年亦无天灾,国库纳上来的税收却不尽人意,若无人捣鬼,朕是不信的。」
不是……聊得都是这种大事吗?我是不是该退避……赵都安眨巴了下眼睛。
但女帝既唤他过来,而不是让他等,应该说明不在乎他听到这些。
而且,「建成道」三个字……也令他在意。
袁立沉默了下,说道:「陛下还是担忧靖王?」
徐贞观美眸黯然,道:
「猛虎卧榻,朕如何能安心?就如伱我这局棋,朕那位叔叔看似人畜无害,一味防守,但实则正如袁公你的棋路,汹涌暗藏啊。」
青衣御史大夫说道:
「但局势终归是陛下占优,臣也只能大费周章,谋算几粒子。」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提走的子多了,便是大厦将倾。」女帝叹息。
「可陛下又不能下狠手,毕竟群狼环伺,若提早厮杀,只怕给棋局外的人掀了棋盘。正如大病初愈之人,若下猛药,只恐丧命,须缓慢调养。」
「袁公说的是,但如此一来,朕便成了防守的那一方了。」徐贞观神色郁郁。
「陛下仍在为火器匠人一事烦心?」袁立迟疑道:
「不是交由马阎调查?」
徐贞观哼了一声,神色不悦:
「糊弄事罢了,朕已打回命他重查。」
言谈之中,好似早已猜测,与靖王有关,但没有证据。
或者说,按方才二者交谈的意思,女帝其实也不在意是否有证据。
毕竟她与「八王」的矛盾很深,早晚都是个雷,真到动手的时候,想要个名义还不简单?
她真正头疼的,是不知道藏在朝堂这座「千里之堤」里的「蚁」是谁。
又藏在哪里。
袁立轻轻叹了口气:
「只怕难了,马阎办事向来尽心,既然查不到,想必已是竭力,再查也难有发现。」
徐贞观丢下手中棋子,神色郁闷,苦涩道:
「朕又何尝不知这个道理……」
这时候,站在旁边装透明人的赵都安忍不住了。
他清咳一声,吸引两位大人物的注意。
女帝好看的眉毛颦起,终于扭头看向他:
「有话就说。」
赵都安深吸口气,先是朝二人先后施礼,才正色道:
「禀告陛下,火器匠人一案,已于昨夜侦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