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在这样的怒火燃尽之后,当我们进行最后一次交谈的时候,也就是这次交谈的时候,我们反而变得冷静了下来。」
「燃烧过后,只有灰烬,只有什麽都无法改变的灰烬。」
庄森转过了身来,他慢慢的踱步,回到了自己的桌子后面,然后坐了下来,也许是因为酒精气息的影响,又也许是因为这漫长的时日哪怕对于一名基因原体来说,也过于压抑了:卡利班人的话匣子明显比平时要活跃不少。
就像之前的黎曼鲁斯那样。
【你们已经谈过很多次了?】
「具体点说,是已经交谈过十七次了,其中有九次近乎于纯粹的争吵与辩论,但没有一次达成过有效的认同:我显然给予了卢瑟过多的权力与纵容,让他可以一次又一次的来撼动我的权威与命令,这甚至在军团中,已经造成了不好的影响了。」
「所以,现在他必须回到卡利班上去:这只是原因之一。」
【并不让人意外。】
摩根轻哼了一声,她饮了一口杯中的酒液,却发现这依旧是自己放在庄森这里的那一瓶,这瓶酒比她想像的还要耐喝,也许是因为它的每一次开启,都只会被倒走其中的一小点。
【又或者说,你居然会允许卢瑟一次又一次的来找你,才叫我感到震惊:你平时可不会这麽做,庄森,这在你看来,是一种毫无意义的行为,是什麽改变了你?】
「我没有改变。」
基因原体用低沉的嗓音,咆哮了一声,刚刚用对阵卢瑟的怒火似乎完还没有完全从他的胸膛之中消退,但是像这样残缺的愤怒,对于摩根来说,没有丝毫的威胁。
「我之所以能纵容卢瑟的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他的观点已经成为了军团中不少人的共识:我虽然从不在乎这些对于战争毫无益处的拖累,但是在现在这个时间段,我也必须注重一下军团之中的情况,十几年的战争对于暗黑天使内部结构造成了严重打击,我在刚刚回归的时候所设立下来那套体系,现在已经破损的很严重了,而我却没有时间去修复,这让我不得不去顾及到更多的方面,比如说军团中某些团体的声音。」
「以前,这些声音都有相对应的修会进行管理,但是相关的修会已经在战争中失去了传承,我现在甚至找不到能够重建它的人。」
【阿斯特兰?】
「你知道?」
【早在我还是你身边一名灵能顾问的时候,他就已经在我的心中留下印象了:当然不会是什麽好印象,但我也不得不承认,哪怕是放眼所有的阿斯塔特战士,阿斯特兰也是优秀的一个】
「他一直如此。」
庄森看向了一侧的墙壁,那里悬挂着这座房间中仅有的几处装饰品,那是一幅油画,描绘着一个阴暗的故事:在最深处的密林中,生命垂危的骑士与伤痕累累的野兽共同将致命的武器刺进了对方的胸膛之中,他们注定要迎来同归于尽的可悲命运。
「但现在,他的声音却在被更多的人所聆听,包括卢瑟:他们都认为这场战争应该得到一个暂停,他们都认为我们已经没有继续下去的理由了,他们不希望继续进军,而是希望暂时的退却,退却到帝国的边界上,等待着来自于神圣泰拉的援军和补给,然后再以更充分的准备状态,返回到这里。」
【从军事的角度来说,这个观点其实并无道理:你很清楚军团现在的状态,庄森,我们的确在很多方面都达到了极限,下一场战斗对于我们来说,既有可能是胜利,也有可能是毁灭,但更有可能的是两者的同时到来,一场需要用我们的毁灭来浇灌出来的胜利之花。】
「……」
「你对此感到畏惧吗?」
雄狮短暂的停止了一下,随后看向了自己的血亲,那双翡翠色的瞳孔中,拥有着堪称绝对的专注与严肃:显然,对于摩根接下来的回答,庄神是十分在意的,这甚至是他心中某种信念的支撑。
摩根注意到了这个事情,所以她并没有立刻的回答,在喝乾了杯中那殷红色的液体后,蜘蛛女皇晃了晃掌中的空酒杯,向着庄森露出了一个笑容。
【你还记得,我曾向你说过什麽吗?】
【我永远会回应你,摩根永远会回应庄森,而我既然回应你的呼唤,来到了你的身边,那我就断然没有抛下你独自遁走的理由。】
「……」
「你依旧如此,如同我腰间的宝剑一般可靠。」
颇为罕见的,在卡利班雄狮的面容上露出了一个真挚的笑容,虽然他的目光没有在摩根的身上停留太久,但是在他那翡翠色的瞳孔之中,俨然多出了几分自信,那种最为珍贵的东西。
【那你呢?】
「我?我和你一样。」
「我从来都没有临阵脱逃的可能性:既然我已经将战争的前线推进到了这里,那麽我唯一会做出的选择,就是将它继续推进下去。」
「看看星图吧,摩根,我们那个堕落兄弟距离我们近在咫尺,只要我们的舰队从这个星系的曼德威尔点出发,跨越一个最短暂的亚空间航程,我们就会将舰队直接砸在他的老巢之上,用烈焰与爆弹去清理他的一切计划:事已至此,我是绝对不可能退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