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血的疯狂丶脑海中的钉子丶挥舞着拳头丶被活活撕碎的血亲丶他的养父丶他那视若亲人的养父丶在他面前丶在所有人的欢呼里,被他的疯狂杀死丶活生生地撕成碎片……
他亲手做的……
不……不……
「……不……」
安格隆咬紧了牙关,他甚至感觉到钉子又在疼了。
「你这个……」
原体想说什麽,但卡苟斯已经跪在了地上,头颅重重地敲在了安格隆面前的石板上,新的鲜血在虚无之王的脚下流淌,却让他心中怒火愈见的旺盛了:到头来,安格隆只觉得自己无话可说。
「我说过了,药剂师。」
「这里是,角斗场,是挥洒汗水和见证坚强的地方。」
「不是让你……杀了你的兄弟……」
虚无之王的拳头重重地敲击在了自己的胸膛上,声音宛如怒吼般回荡在众人之间。
「为了别人的欢呼?」
「为了你脑海中的冲动?」
「你就要亲手,把留着与伱相同血脉的兄弟杀死吗!共同的鲜血在你看来一文不值?并肩作战被你踩在脚下?你要用你的拳头,活生生的打死你在世上的兄弟?」
「你……药剂师……」
「你太让我失望了。」
安格隆无情地下达了宣判,他不屑于听取卡苟斯的辩护。
「滚下去!」
「给我!滚下去!」
唾血佬想说些什麽,也许是辩护,又也许是求饶,但当他抬起头来,看到了安格隆眼中那因为兄弟之争而流下的鲜血,燃起了无尽的悲伤时,卡苟斯这才发现他说不了什麽:他什麽都不配说,他有什麽资格在原体的面前说话。
「……」
在屈辱的安静中,卡苟斯像团死肉一样的滚下了台,他颤抖的手指甚至不敢举起掉落的短剑:没有人看想他,也没有声音和咒骂继续围绕他,因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站在台上的安格隆,就连卡苟斯自己的目光也是如此。
下台前,他还不忘回头看一眼自己的基因之父:他站在那里,站在角斗场的中央,带着一种让人心痛的恍然,抬起头来,遥望着密密麻麻的观众席,就像他人生的最初几十年所做的那样。
卡苟斯看着他:在这一刻,他情愿以最痛苦的方法死去。
他的原体站在那里,站在擂台中央,站在温热的鲜血上面,站在众人的目光里。
在他粗犷的面容上。是一种让人无法解读的表情,是一种没有任何内容的恍惚,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恐惧,像是在身临其境的陷入内心中最害怕的地方,就像是在眷恋此方天地里的某些东西,所以久久的站在那里,不愿离去。
安格隆看着这座竞技场:再次以斗士的视角看着这一切。
这便是他的世界,这里面有着他最渴望的东西,也是他记忆中最美好的那一部分,所以他会为了竞技场的汗水而欢呼,却也有着他最恐惧的那一部分,就是他至今不愿意回忆的梦魇,所以,他才会了为了兄弟间的厮杀而颤抖。
他才会像现在这样。
站在场上。
恍然而立。
如此伟岸。
……
如此孤独。
——————
唾血佬滚下了台,而卡恩和第四连队已经在通道里等着他了:连队的其他人组成了一堵人墙,把好事者们的目光挡住,只留下卡恩和卡苟斯对面而立。
唾血佬走了过去,没说话,也没抬头,他知道会发生什麽。
卡恩的拳头呼啸而来,坚硬的指骨撞上面部颧骨,迸发出清脆的响声,这一记重拳直接粉碎了颧骨和半侧眼窝,滚烫的鲜血如沸腾的水花般溅起,卡苟斯脑袋重重的撞在了墙壁上,他甚至听到了自己脑壳开裂的声音。
「我真该在这儿宰了你。」
卡恩的音调很冷静。
该死的冷静。
「站起来,卡苟斯。」
「看起头来,看我。」
百夫长无情的下令,而卡苟斯只是沉默的照做了,他那张扭曲的脸映在了卡恩的面前,接下来的事情理所当然:又是一记重拳,同样快到无法看清,唾血佬再次被重重的甩在了墙壁上。
「站起来……」
又是那个声音。
卡苟斯没有说话,他既没有求饶,也没有抗争,更没有不争气的哭出声来,只是沉默的站起丶沉默的接受惩罚丶沉默的任凭卡恩一次次把他打到墙上,一次又一次。直到墙上时钟的滴答声,让外头的人墙都开始骚动。
直到卡恩打累了,或者他认为不该再这样下去了:但百夫长的怒火绝对没有消失。
「滚出这个场地。」
卡恩的声音消散在了竞技再次开始的欢呼声中。
「滚回宿舍里去,我不允许你在任何地方停留,乖乖的把自己关进私人的禁闭室里面,等我回去,我再想办法怎麽处罚你:也许这需要徵求原体的意见,你最好祈祷我们的父亲还想留你一条命。」
言罢,卡恩挥了挥手,人墙中出现了一个缺口,唾血佬在无人在意的安静中,离开了,迅速消失在了黑暗里面:站在看台的角落里俯瞰着这一切的赫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