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报传进京城的这一日,恰恰是后宫众人盛装拜见皇后的日子。
册封圣旨已下,便是板上钉钉再无更改,不论心中怎么想,嫔妃们精心打扮,乘轿的乘轿,步行的步行,不敢有片刻耽误地前往长春宫请安。
顺嫔面上不显,心下冷沉。自进宫以来,她与皇上的距离仿佛更远了几分,宫里比府里大了不知多少倍,而皇上独独留宿养心殿与翊坤宫,她想见到皇上,简直比登天还难。
她想见皇上不为别的,光是说说四阿哥的乖巧,借五阿哥来彰显自己的慈爱,对日后都是大有好处。可这么多天了,养心殿那里,除却赐给五阿哥的关怀和赏,其余的什么也没有,莫说侍寝了,皇上就是来坐一坐,也成了她的奢望。
宁贵人比她还要不忿,还要恐慌。
顺嫔至少生养了阿哥,她们这些潜邸的老人,若是没有一儿半女傍身,等新一届的选秀开始,后宫进了新人,岂不是迅速地沦为了明日黄花,被人遗忘到脑后?!
还有个宠冠六宫的贵妃杵在那儿,要想出头,简直千难万难!
说起贵妃,宁贵人抬起头,直直地往最前方望去。
年娇坐在左手边第一位,她仿佛到了有一会了,正优雅地捧着茶水,小口小口地喝。宁贵人的目光,掠过她贵妃制式的穿着,桃色金纹的旗装,还有头上戴着的,华美而不失典雅的花钿,指甲深深嵌进了肉里。
她几乎没有了心情再看那张夺目的脸,不想看到满宫的女人成为陪衬,宁贵人刺痛般地收回目光,扭过了头。
年娇浑然不觉有人在盯着她。
虽然她最爱的是果露,但大清早的茶多喝一点也好,提神。
至于为什么提神……
年娇皱了皱鼻子,为彰显对皇后的重视,昨晚上,她特意和四爷强调了好好睡觉,一钻进被窝就闭上了眼睛。
察觉到床边冷飕飕的视线,年娇睁开眼,十分认真地解释:“明早还要给皇后娘娘请安。”
不知道为什么,她一解释,四爷的神色丝毫没有回暖,不顾她不久前送去的礼物,淡淡地反问:“怎么不见你一大早起来同朕请安?”
年娇小声说:“好像没有后妃集结,前往养心殿拜见皇上的议程。”
四爷:“……”
年娇深刻地认识到了什么叫祸从口出,在榻上学请安学了个遍,终于被允许特赦。
四爷仿佛也知道她比常人易于恢复的体质,刚好把控着那一个度,不算折腾太过,也没有轻易放过了她,此时此刻,小花妖却痛恨起自己的体质,恨恨地抿了口茶。
满大殿的人都不知道贵妃在想什么,她们小心翼翼地陪坐着。不一会儿,齐妃到了,走到年娇跟前的时候,步伐停了一停。
不知有多少人屏住了呼吸,可出乎她们意料的,齐妃并没有不敬之举。
齐妃利落福身,年娇飞快地放下茶盏,用双手搀扶她起来。
“李姐姐抚育皇
嗣,劳苦功高,我还有很多要向李姐姐学习的地方。”年娇朝着她笑,眸光真诚,笑得齐妃恍惚起来,嗅到了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齐妃坐下的时候,颇有些别扭,嘀咕年氏怎么没变,还是这幅聪明和不聪明交织的样儿?
心里却是舒畅了,欢喜了,那最后一丝争斗的念想也尽散了。
想到弘时那些豪言壮语,果然还是打孩子要紧……
齐妃竟甘愿屈居贵妃之下,叫宁贵人失望万分。
殊不知这是四爷教她的,早上起来,他实在被年娇缠得受不住了,随口提点了她几句。年娇觉得新职业新气象,从前二哥教导的东西也过时了,闻言,高高兴兴地记了下来,准备为她的人设添砖加瓦。
年娇继续捧着茶,小口小口地抿,叫一旁侍奉的长春宫宫女暗暗记了下来,贵妃娘娘喜欢喝这个。
又过了一会儿,皇后从寝殿出来了,年娇率先起身,恭谨地道:“臣妾给皇后请安。”
齐妃慢她一步,紧接着便是众多妃嫔,皇后含笑看了年娇一眼:“免礼。年妹妹十分喜欢我这儿的茶,不如多带些回去。”
话中显现的非同寻常的温和,叫更多的盘算落了空。
宁贵人失望之下,再也按捺不住了。难不成皇后察觉不到年贵妃的威胁,察觉不到年家的风头,有朝一日将会盖过皇后的母族乌拉那拉氏吗??
也只有皇后出手,才能遏制年氏的风头,她们唯一的指望便是皇后娘娘了。
听着皇后与贵妃拉家常的对话,宁贵人心里火烧火燎,找寻时机而不得。就在这时,长春宫外,传来高昂的报喜声:“四川战报——年羹尧年将军大胜,斩敌数万,肃清叛贼!”
一片长久的寂静。
年娇面颊浮现惊喜的红润,皇后愣了愣,眼底也露出喜色。
顺嫔微微有些失态,随即便是长久的怔愣,谁能想到呢?
难不成是上天要帮着年贵妃?自家二哥打了一场胜仗,这个时候传到京城,简直是献给皇上登基的最好的贺礼,天时地利人和,全都备齐了!
就连懋嫔和裕贵人的脸上,都浮现些许失神。
就在昨日,贵妃的大哥年希尧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