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棱!”
只是这一声脆烈的响声,雪白额发被狂浪冲开,张玄素就知道。
她又晃点了郑夙!
并且极快来到祂的近前!
而悬在祂的眼野里的,是一双近乎半透明的裸足,脚趾鳞片圆润精巧,似冰种白玉髓雕琢的冰莹剔透,脚踝圈着一枚十二太岁宫星,太阴当首,曦晖朗曜,辉煌灿烂,谁能想到,它也曾踩在祂的禁胯之间,与那头桂花蝉儿一起折翼颤动。
此时此刻,这太阴神国俯下腰来,拨开了祂寥落在额前的雪冷碎发。
“尊祖,我来收账啦!”
她娇娇甜甜地唤。
张玄素无动于衷。
阴萝歪头,“还是您更喜欢我跟郑夙一样,叫您老师?”
张玄素只睇她一眼,冷若冰霜,“你我之间,除了情债与弟子债,并无任何师徒名分。”
“说得对!”阴萝击掌,恍然大悟,“都说情债肉偿,那就请尊祖来偿肉!”
这话说得,就像是在肉铺里随便挑两块好肉似的。
“……”
无情神道愈发面无表情,它脚踝两侧的青绿月山燃着山火与风花,“吾这肉身,启天承地,你若能拿,尽管来拿。”
“你要我拿,我就拿——”
她眸光陡然凶狠,单掌掐住这无情神道的秀挺鹤颈,整张脸都埋了下去。
……?!
张玄素瞳孔微碎,衣衫都松开了些,隐见那一枚极淡的鹤青色小痣。
她抱住祂的双肩,从祂禁闭的唇宫里,吸咬出了一枚太阴司夜珠,这诸天就他们两个是太阴主君,张玄素掌大太阴,阴萝执小太阴,因而司夜阴神帝庭被一分为二,泾渭分明坐落在天穹两侧。
“哎呀,尊祖的珠珠怎么跑到人家肚子啦。”
她猛地含住,这样天真又坏地指着自己的肚脐眼儿,“嘻嘻,那就是我的啦,要不回去啦。”
被吞咽,被挟裹,被融合,张玄素能感受到那一颗太阴司夜珠是怎样被她含咽着,与她的血肉融为一体。
又一次被她,吞没,贯穿,吃掉。
太阴司夜珠骤然脱离本体,祂境界也随之降落一重,喉间涌起一股粘稠的甜腥。无情神道指尖微颤,敛在罗浮照月衣里,祂语气不起波澜,“是么,喂饱小天君了吗?还要吾偿什么?”
“咿呀。”
她指腹揉着唇珠,“肚肚饱了,多谢尊祖款待。”
这天帝妹萝说得纯真无害,却在转瞬之间,双掌翻覆神国万丈,再度高悬起一座至阴至寒的阴神帝庭!
“嘭!嘭!嘭!”
阴神帝庭笼罩之下,天穹再无寸光。
从至高天的上域天起,从这万重的神霄绛阙里,骊渊,海楼,广寒,华盖,每一阙都有神国□□,凄嚎,破碎!
这些在六界众生前,可望而不可即的旧日神灵,祂的神名流传在每一个街头巷
尾中,而这些惊世传说?,累世功绩,却又在眨眼之间,在天帝轻而易举的镇压下,化为一片虚无!
不如瓦砾!
阴萝冷眼看着,神的脊梁被打碎,被压垮,被崩塌,极致的痛苦才能催化新生。
该醒了,我那傲慢的诸世。
哪怕是中立的神灵,看到无尽神国堕落这惨烈的一幕,都感到不寒而栗。
只是一个审判而已,天帝,天帝也没有受到惩罚,她初初回归,统治都不稳固,真的要罚到这个万劫不复的程度吗?
她就不怕诸神再度叛她吗?
“郑夙,你听,多好听的声音呀,比起之前,是不是悦耳多了?”
阴萝冲着那赶来的至高神台微微一笑,在黑夜里,祂的神情又一次清冷模糊,边缘泛着锐厉之色。
阴萝再度扬手。
那一卷原地自焚的六界愿书被她召了过来,薄薄的灰烬似一只只蝴蝶飞舞,然而它们飞得再高再远,仍旧难以逃脱她的手心。于是,那些烧毁的六界名姓,被金线勾勒之后,重新清晰浮现在阴萝的眼前。
她一页又一页,饶有兴致地翻动。
“以为自焚就能逃得过吗?”
阴萝鼻尖溢出一声哼笑,她抛起了自己那一座元启命盘,这也是她为帝之时,祭炼的第一个众生命盘。当时众生声沸如潮,高贺她为帝。
而现在?
“以为众木成林,人多便可定罪?以为罚不责众,人多便可逃脱?”
她掌宫下落,欲要拨开命针,眸光泛着薄薄如刀刃的寒光。
“不想当明理众生,那就,当无理畜生去好啦嘻嘻!”
清沉的声嗓阻止了她。
“天帝,妹萝。”
她原本的名姓,从祂那张熟悉的口唇唤出来,竟然有一种割裂的陌生。
“众生愚钝,观不能解,你迁怒他们,实属不该。”
那鹿头骨面具覆盖着郑夙的清正神颜,从那非人非神的鹿眼暗穴里,微微扬着一双漆黑凤眼,祂平静地告诫,“真的对他们下手,你的天业,再也洗不净了。”
“是么?”
阴萝嘻嘻一笑,“那就——”
她骤然翻脸。
“管它的鬼天业!!!拉我顶罪的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