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深夜,魑魅魍魉正在出行。
妖世的暮夜金庭举行了一场热闹的宴会,众妖纷纷献礼,庆贺香阴妖主周平宜又新收了一名养子。
妖帝宓颂搂着美貌少年,似笑非笑。
“外甥女跟好友大婚,当舅舅的倒是清闲得很,养着别人的儿子,怎么,周平宜,你还真怕断子绝孙?”
这老家伙也是奇怪,明明长了一张能生又能诱惑的脸儿,偏是不沾女色,倒是把各族妖部的好儿郎收了遍,遍地都是他的貌美养子。自从王太子折亡之后,这厮就更热衷收养子了,自己不享用,也不让别人享用。
真是怪癖!
养子小心翼翼为养父奉上酒水,并不插话,他是听不懂这两位的哑谜,也不想搅合其中。
在这些万年千年的道行前,他们的卖弄只是笑话!
香阴妖主慵懒半卧在一张含香白狸毛里,他气质殊绝,身段流丽,容貌在众多养子中并不算多惊艳,而是一种耐看、舒适的周正峻丽,“颂姐,你房事不和么,红唇都起火了,要不要我送个乖的给你解一解火气?”
妖帝宓颂曾跟着妖主周平宜,到一处人间王朝做宰相姐弟。
起先,她还以为是什么要紧的事宜,没想到是这妖主跟神主大费周章,掩人耳目,竟是为了养一个妹妹!当然,她也极为欢喜那小家伙,若能从天族顺拐而来,那就更不错了。可惜她如今已经是天族至尊,倒是不好哄骗来跟她修欢喜门了。
啧。
错失时机。
妖帝宓颂也笑,“如此,那就承妖主的美意了。”
周平宜折了个响指,漫不经心道。
“没听见么?还不快从欢喜圣天,给颂姐捞几个能干的出来。”
却听属臣为难回道,“妖主,欢喜圣天被禁了通道,似乎,似乎有大尊从内里强行锁上了域结,我等进不去了,他们也出不来。”
周平宜身腰一顿。
“锁了?”
宓颂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她挟着下颌,眯眼轻笑,“这就有趣了,欢喜圣天为我妖世,魔世共同拥有的圣域。”
“那魔世么,出了一尊痴情大皇,它要为小天帝守身如玉,倒是极为厌恶这欢喜锻体,七百年来都空着不要,倒是便宜我妖世了,听说前些天,天帝还造访了魔宫,惹得那一处红鸾入命宫,应当不是他们罢?”
诸界耳目众多,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瞒不了尊者之上,何况她主欢喜天门,对这些错乱又糟糕至极的情缘最感兴趣。
“那还有谁,既能打开欢喜圣天,又想要欢喜锻体的——”
宓颂夸张般掩着红唇。
“莫不是什么新婚小夫妻,玩得什么闺房情趣儿?”
妖主周平宜旋转着一对金镶猫儿眼指戒,那翠汪汪的猫儿瞳本是天真伶俐,吞噬庭中的烛光后,显得妖异又媚。
欢喜圣天没有日月,也没有休止。
周平
宜信步闲庭般行走其中,黑纸扇随意拨开一座拦挡着他的彩楼,从里头射出一道乌黑悍光。
“谁?!”
“……妖主?”
那妖蛾落地之后,见到本主,连忙收起那副凶悍神情,恭敬行礼。
“巫山蛾十七,参见妖主,您……怎么亲自来了?”
蛾十七的怀中还抱揽着一名冰肌玉骨的玉簪花妖,便是在他当前,也是密不可分地交缠着。
周平宜随意瞥了眼,他记忆惯来不错,还记得这玉簪花妖出身妖部贵族,很是清高傲慢,又凭借着一张花容月貌,将众男妖耍得团团转,然而美则美矣,到底是道行不够,又招惹了翼部最为凶恶的巫山妖蛾,被迫合契成婚。
玉簪花妖自是委屈,屡次出逃,但都被捉了回来,还被送进了欢喜圣天。
才三日不到,这玉簪花妖深陷欲海,哪还有半分的清高,她媚眼如丝,竟还去拉周平宜的扇袖,“好俊的郎君哪,小蛾夫君,我要他同你一起口舌伺候我!”
……谁敢让妖主口舌伺候?!
妖主没让你升轮回天就不错了!
妖蛾吓得一个激灵,慌忙捂住她的嘴,“……那是妖主!你少浑说!”
“妖主怎么了?”玉簪花妖不依不饶,痴痴地笑,“妖主也是男人呀,也是要吃女人的。”
周平宜微敛着扇面,这便是欢喜圣天,诸天避之不及的红粉地狱,再孤傲脱俗的神子圣姬入了其中,也难逃欲劫的洗练。他并不理会玉簪花妖的痴言,反而问起,“你可遇见了新人?”
妖蛾凶悍的面容闪过一丝惊惧,“您是指……那两位高天至尊吗?”
天知道祂们初次降临的那一刻,欢喜圣天的众妖只有一个念头——
煞星来了!
我们要完!
求问,先跪左腿还是右腿,才能逃脱打折的命运?
若说之前,他们百部妖族对诸天帝姬郑阴萝的感受不深,对她的印象只有娇恶难缠,但自从他们前首妖部赶赴真言仙朝,被都天大阵斩首之后,很是领教了一番这诸天帝姬的阴戾手段!
如今九天神阙又是日日惊变,他们想不知晓这姑奶奶的威名也难!
郑阴萝就是神族里的极致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