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宁微怔,故作若无其事地笑了笑:“什么叫怎么样了,妈,您的意思我不明白。”
“你别装蒜!”佟月珠没什么好气地道,“你心里清楚得很,我的意思是今天这场婚礼,你心里有没有不痛快!”
“……”
沈嘉宁一下子沉默了。
这话,她没法回答。
佟月珠看着沈嘉宁的模样,也叹了口气:“也是,我就知道你肯定得不痛快!别说是你这个小年轻,就算是我这个老东西也得不痛快。”
沈嘉宁赶紧安抚佟月珠:“妈,您不老,您还保养得很年轻,不少男士看见您都说您好看,在听说您身份之前还想追求您呢。”
“趁早少给我灌迷魂汤!”佟月珠没好气,“我还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顿了顿,佟月珠又叹了口气:“唉,不管怎么说,这一次都是陆亦辰对不住你,我这个做妈的替他给你道个歉。”
沈嘉宁连忙表示:“妈,不用道歉,真的。”
“你又在客气什么?”佟月珠瞪了沈嘉宁一眼,“我就不信出了这种事,你心里还能一点不痛快都没有!”
沈嘉宁默了默,苦笑了下:“不痛快自然是有的,只是
……我知道陆亦辰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这样做,一定自有苦衷。”
佟月珠听见这话,忍不住打量了沈嘉宁一下。
沈嘉宁的表情很坦诚。
佟月珠看了沈嘉宁半晌,终于笃定,她是认真的。
她居然,真的是认真的?
“你这丫头……”佟月珠不由诧异起来,“你对陆亦辰怎么如此宽容?”平心而论,如果她在年轻的时候被老陆总同样在这么重要的日子里放了鸽子,她是绝对不能如此平静的。
沈嘉宁淡淡叹了口气:“宽容是因为了解,妈,我了解陆亦辰的为人。”
“……”
佟月珠又不说话了。
她皱着眉头看了沈嘉宁许久,最终叹了口气:“我得承认,或许我远不如你了解陆亦辰。”
沈嘉宁轻声道:“这也是因为宋晨这些年一直将您关在海上的缘故,如果没有宋晨,事情也不会走到这个地步。”
“确实要怪宋晨,但也不能全怪宋晨!”佟月珠叹了口气,“你也别给我找那么多借口了,很多事情我自己心里清楚,宋晨在这件事里的责任最多三成,剩下的责任主要在我。”
“……”
见佟月珠不肯甩锅,沈嘉宁有
点诧异,却也沉默下来。
不得不说,佟月珠对这件事的态度让沈嘉宁震惊了。
看来,佟月珠这一次是真的改了。
佟月珠顿了顿,又道:“沈嘉宁,我知道你累,经过了这样的事情,没有人会不累!你要是实在累了,我帮你,我让你去好好歇歇。”
佟月珠的语气很诚恳,沈嘉宁听得眼眶湿了湿。
这一刻,她才真正觉得,自己和佟月珠之间有了联结。
沈嘉宁吸了吸鼻子:“妈,谢谢你。”
“一家人了还说什么谢谢?故意恶心人是不是?”佟月珠虎着脸,“好了,说完了没有?说完了就去好好休息休息,接下来的路难得很,咱们都得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才能继续走下去。”
沈嘉宁用力点头:“好。”
这一夜,沈嘉宁睡了许久。
她虽然睡的时间长,但睡得一直十分不安稳,动不动便惊醒一下,甚至恍惚之间还有几次以为陆亦辰回来了,已经回到了她身边。
早上四点钟,沈嘉宁终于彻底清醒了。
她呆呆地看着天花板,良久良久都没有一丝动静。
陆亦辰……
他到底去哪儿了,到底在做什么,时间已经过了一
天,他为什么还不回来?不回来就算了,他居然连一点消息都没有发给自己!
沈嘉宁攥着睡袍坐起身来,她觉得自己仿佛被全世界抛弃了,孤独得无法言喻。
甚至,她现在也无法找到合适的朋友去倾诉一下——这样的事情,能和谁倾诉?即使是佟月珠也不行,佟月珠虽然表示过要帮她的忙,但佟月珠自己的身子也岌岌可危,她又怎么有脸去打扰佟月珠?
沈嘉宁深吸了口气,换了身衣服拿了车钥匙下楼,一路开车前往墓园。
这个时候,她能想起的也只有墓园而已。
墓园里埋着徐姣姣,她现在能倾诉的对象,恐怕也只有长眠地下的徐姣姣。
一路来到墓园里,沈嘉宁呆呆地看着墓碑,红了眼眶。
良久良久,她半跪下来喊了一声:“妈。”
墓碑无言,昨天沈嘉宁擦过灰尘的地方还在闪闪发亮。
徐姣姣的照片在漆黑的大理石墓碑上安安静静地微笑着,模样温柔无比。
“妈,陆亦辰走了……他为什么会走?”沈嘉宁控制不住地哽咽,“我们明明昨天还一起来看过你,我还以为一切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转变,我真的以
为,和陆亦辰结婚之后我就有家了。”
可是事到如今,她还是没有家。
是她误会了,是她想多了。
从小到大,她从来都没有过一个真正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