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格外生气。
“不是这样的!即便没有结婚,也可以有爱人。”
“所爱之人乃是爱神的恩赐,像故事里的骑士那样,对只看到一眼的倩影深深眷恋……无论你是否结婚,或许永远也不会和那个倩影相遇,但爱始终是爱。”
克莱蒙德完全听不懂。好像他们不在一个世界里。
“怎么会这样……和书里说的不一样……”塞布林娜更不开心了。“那你有理想吗?”
“理想?”这个词儿克莱蒙德最有发言权。“有啊!好好干,加油干,把城堡的军队打理得井井有条,明年再招几个骑士……”
“这个也不是理想!”塞布林娜攥紧了拳头,气得发抖。
“理想是高于现实的渴望,是脱离物质世界的精神追求!”
说了这么多完全是在对牛弹琴!她气得要哭出来。可惜连最贴身的侍女也没能体会这份感受。大家觉得小姐就是这样喜怒无常、敏感而且脆弱的人。通俗点说,公主病。
塞布林娜拉下窗帘,不再理睬那二人。
克莱蒙德今天一定是办错事了,不知不觉两位贵妇都被他得罪一遍。卡拉西斯还是在那没良心地嘲笑。
下午的时候走到教堂,艾维勒斯主教早已准备好排场迎接他们。院门敞开,马车驶入。修士们盛装迎接。贵妇们从马车上下来,踏着崭新的毯子走进大门。
主教引路,带着他们穿过内院,到了后堂。这里的神坛不向平民开放,专门供统治者的家族祈祷。神坛清洁一新,贡品摆放整齐,就等着贵客临门。
领主夫人此行的目的,无非是祈祷家人身体健康、城堡风调雨顺一类的事情。她虔诚跪在神坛前面,有修士在一旁诵经赐福。祈祷需要安静的环境,旁人都退在外面等候。
二夫人奥罗拉紧锁着眉头,她有苦衷要找人倾诉。
“怎么了孩子?”主教好心过问。
“主教大人,您可知道我那个丈夫,哎……”
她是专门来投诉自己丈夫的。与其说是来祈祷,不如说是来心理咨询的。人人都知道她丈夫那些丑事。她一件一件说给主教大人听。自己又急又气,也没有办法。
“你是他合法的妻子,你们的婚姻受到祝福。他应当遵守婚姻的承诺,断绝其他的女人。”主教大人安慰道。“孩子,造物者也会站在你这一边。”
抛开他们不说,克莱蒙德需要始终照看好那个调皮捣蛋的安塞尔。小屁孩趁人不注意爬到树上去了。骑士长不得不爬树去抓他——鉴于他有可能是某人未来会承认的亲儿子。
“这个小混蛋怎么像猴子一样机灵!”
从那时起,大概骑士长就在讨厌这个小家伙了。卡拉西斯一点帮忙的意思都没有,在树下看热闹。
“蒙特,我不该骗你们的。”
“你说什么?”
“关于我的爱人,以及我自己。”
“所以你就是个基佬么?行了,那不用说了。”克莱蒙德对此毫无兴趣。
塞布林娜却竖起耳朵。她预感到金发的骑士还有特别长的一个故事要讲。
“尊敬的小姐,我为您讲了许多道听途说的故事,却始终没有讲自己的。现在我应该讲出来。我已经清楚地知晓您是一位性情中人,能够理解遥远时空的苦难。相信我的故事也会令您动容。”
“好吧,请说。我在认真听着。”
“我是个罪人。”
卡拉西斯常年欢笑的脸沉下去,仿佛变了个人。
“我做过不可饶恕的事情。我不配被称为勇敢、正义,我也不配拥有世间任何美好的感情。我不配去爱别人。我只能不断地挥霍剩余的生命,直到灯芯燃尽,以自己的死亡迎来罪孽的终结。”
“怎么会这样……”大小姐果然一听就跟着着急了。“可是,即便戴罪之人,也有机会赎回自己的罪孽啊!只要你想办法,一定可以救赎自己的罪行。”
“这两人讨论虚无缥缈的事情,咋就这么来劲?”蒙特抱着孩子蹲在树上,感觉自己就是一只猴子在看人类交谈。
“不……没有机会。我的心已经随着他死了。”
“爱是吸引、是憧憬。是对世间美好单纯的赞叹。”突然有个陌生的声音从一旁传来。“有罪的人也会有爱。哪怕最邪恶的造物也会情不自禁地赞美。因为这个世界本就是如此地美。”
有个年轻的主教在花园里修剪玫瑰花枝。说年轻是相对于其他主教,他这岁数也三十多了。可能是刚刚上任的,他面孔很陌生。他把手里的花递给骑士,加入了大家的聊天。
这主教的面容慈祥,梳着一丝不苟的背头,还带了一只金链圆眼镜。他说话的样子怀着悲天悯人的伤感,比别人都高深得多。
卡拉西斯优雅地鞠躬。
“您也是主教?可我从没见过你。”
塞布林娜非常吃惊。她被这位主教的言行惊艳到了。在她记忆里,教士们张口闭口都是经文,都是能行走的石碑。他们从来就不说“爱”这个字。
“我刚刚来到贵宝地。我叫做弗拉维,来自帝国首都的大教堂。”
“也是帝国首都?那卡拉西斯你一定认识这位主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