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抗摔。”
画家见到皇帝陛下,丝毫没有恭敬的意思,谈吐像是面对朋友一样。
“希林,你怎么来这了?最近不忙?”
“嗬,我快要忙死了!还不是甩下那些烦人的事情跑出来散散心。”
查尼打量一番画家,没有计较他礼数不周。年轻的皇帝对画家的临时工作室很有兴趣。墙壁边上堆积着大量的画稿。原来这张全家福只是二十多张不同角度的草稿之一。方案敲定以后又经历了无数次细化。
查尼还看到了天使的速写。
“这些是什么?我从未见过……”
查尼翻看着画稿随口发问。
“是圣天使。昔日神形兼备的杰作,如今都掩盖在圣天使大教堂的泥灰之下。我帮他们刷墙的时候临摹的。”
“哦……画得不错嘛……”
“多谢夸奖,王子殿下。”画家笑着见礼。
“王子?”希林偷笑。现在他明白为什么可怜的画家没有对皇帝陛下毕恭毕敬了,他莫非还不晓得查尼登基的大事?天呐,这画家现在正活在哪一个时空里面啊!
“笨蛋文斯柯,这位不是王子殿下,是帝国的皇帝陛下,你还不跪拜!”
“皇帝?”
文斯柯抓抓满脸的胡子,非常疑惑,担心好友是不是在捉弄他。毕竟这种玩笑……挺严重的。
查尼穿着一身华丽刺绣的衣裳,打扮得那么出众。非说这是皇帝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那个……”画家指着墙壁。
“你说老舅?他已经驾崩了。”
“怎么可能……陛下不是身体很好么!”
“帝国瘟疫爆发之前父皇就不在了。他老人家的腿伤恶化,没能挺过冬天。”查尼回答道。
“瘟疫?”
“哈,天呐!你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
“才两个礼拜,竟然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文斯柯不仅不晓得这些大事,他甚至连时间都不记得了。他的脑海里,仍旧是先皇下达制作镶嵌画后面两个礼拜。显然他呆在这里可不止两个礼拜了,快一年了。
“我这些天里夜以继日地赶工,什么消息都没有听到。还请你们见谅。啊……新的皇帝陛下,您好。”
他屈膝行礼。
“难怪先帝许诺迟迟没有兑现。他本来说图稿敲定以后就来视察进度。我等到现在都不曾见一个人送信过来。还怕他嫌进度太慢,就夜以继日地赶工了。”
查尼看看壁画,好像有这么一回事。
“老舅希望制作一张全家福。但是前朝曾经下达法令,禁止制作任何巨幅的画像。在朝臣的劝阻下他的念想被迫打消。看来,他也忘记通知这位倒霉的画家了。”
“这也禁止那也禁止,怎么要把当画家的赶尽杀绝吗?”希林实在不明白。
“切,你懂得什么。现在的帝国禁止塑造一切形式的‘偶像’。”画家自己倒是很有原则。
“嗯……朕觉得没必要那么教条,随便画点什么没人看见就好啦。”
查尼摆出皇帝的派头盘算起来。
“但是,这幅画没有存在的意义了。父皇已经驾崩,而且我讨厌那个女人。”
“诶?”
“没有存在的意义了……什么意思?”
“不要继续制作了。把这面墙顶上的玻璃都敲掉。朕要打造一幅我与皇后的肖像。嗯……还要穿上出征的铠甲……”
“陛下,您的新铠甲还没定下来呢。”
“咦,是吗?前面看到哪里了……”查尼心不在焉地回想,“那么,再让我看一遍那些设计图,我还有些修改的意见。”
查尼的心情变好,打算回去继续办公。他威严地率领侍卫长和刚刚升职的御用画家离开无人宫殿。踏出宫门的时候,画家脱离了昔日结下的永生结界,光翼羽丝碎裂纷飞。
“莫非是结界导致文斯柯被遗忘在这个地方?”
失去结界以后,无人宫殿变得明亮了许多。这时碰巧有个仆人经过,一眼就发现了皇帝陛下。
“天呐,陛下您在这里!”仆人尖叫着。
文斯柯年纪不大,丢失了大半年的时间也意识不到。踏出结界的一瞬间,他突然觉得腰酸背痛浑身难受。
“哎呀!我一定是太久没有动弹了!”
文斯柯趴在地上,一步也迈不动。他还觉得特别饿,好像一辈子没吃过饭。
“陛下恕罪,请让我原地休息一下……”
“看来还是不要对健康的人设置永生结界比较好……我要是再把他忘记几年,这家伙猛然离开的时候还不晓得什么样子呢!”希林心想。
离去的时候,画家死死抓着希林的腿不放。
“希林洛斯,你别走——!”
“你还想怎么样?”
“解决一下你留下的问题。否则,我就跟皇帝告状!你竟然拿这玩意糊弄我、让我为你夜以继日地工作!”
画家解开衣襟,他藏在怀里的天国金币早都化成恶臭的黑泥了。
“你!”
看来二人之间还有些事情需要解决。无奈,希林向皇帝告假。
“陛下,请允许我照看他一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