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坐着马车回去。
沈清梨窝在君墨染怀里,搂着他的脖子,憨声憨气地说道:“夫君,你真好,今日谢谢你。”
她知道,君墨染能让她跟韩富贵单独谈了几乎一上午话,真的是极其难得,更别提还容忍韩富贵的胡言乱语。
君墨染见她难得乖巧的模样,唇角勾笑:“阿梨开心便好。”
他这个样子真的好温柔。
这真是传说中那个杀人如麻的冷血无情的九千岁吗?
沈清梨没忍住低头轻轻在他手掌啄了一下。
抬头间,便看到君墨染向来清冷的眸子里染上几分旖旎,目光恰好对上她的。
她心跳倏地漏掉一拍,在那一刻很不知羞地想假若他要是想也不是不行。
脑海中刚冒出这个想法,便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
她真的喝醉了,肯定是醉了!
君墨染凑上前,贴上她鼻尖,正准备亲他,便忽然听到马车外一阵凄厉的哭声。
“九千岁,救救我们吧,我们都已经好多天没吃到饭了,孩子都快饿死了。”
“九千岁,青天大老爷,求求你了——”
“”
二人皆从对方眼中看到惊讶之色,瞬间松开对方。
沈清梨酒也瞬间醒了。
君墨染掀开车帘,看到外头十几个人围着马车,大多数是妇人和孩子,面色黑黄,瘦得只剩骨架。
天色有些阴沉,这个季节的江南城正是湿冷的时候,她们都衣衫单薄破烂,被风一刮便透了。
——城内怎会突然多了这么多流民?
不知谁先看到沈清梨,高喊了一声九王妃,大家便争先恐后地哭求:
“九王妃,救苦救难的活菩萨,救救我们吧。”
“沈记那么多米分我们一些吧,求求九王妃了”
沈清梨从未遇到过这种场面,一时有些愣住。
君墨染蹙眉下了马车。
原本富饶的江南城街道两旁突然多了许多流民,一道道瘦黑的身影跪地乞求,似是望不到头一般。
王良飞坐在书房喝着热茶。
“流民都放进来了?”
“是,昨夜就悄悄开了城门,全都进来了。”
“沈家的粮食也快见底了吧?”
“最多也就再撑个日。”
“好啊。”王良飞笑出声来,“我倒是要看看这个九千岁借不到粮食,还能有何手段。”
跪在地上的幕僚沉思片刻,道:“江南城本地的粮商还有一个韩富贵。”
王良飞不屑道:“韩富贵吝啬得要命,便是炒菜多放一片肉几粒盐他都心疼,怎会舍得去救济旁人?”
幕僚并未再说话。
窗外风声呼啸。
幕僚道:“怕是要变天了。”
王良飞起身推开窗户,望着外面的天气越来越阴沉,冷哼道:“变天好啊,变天,那些流民不得多死几个了。”
见九千岁的车被围,周边不少商贩也忍不住跑出来看热闹。
“这么多流民怎么一下就涌进城了?这还怎么做生意啊?”
“这都不明白,给九千岁脸色看呗。先前一个流民都不让进,一夜之间全进来。”
“九千岁不会怕这个的,不是说已经去调粮食了吗?”
“别吵吵,我跟你们说,你们可别往外传,我同乡的姑父是衙门的人,听说九千岁借不到粮食了,上面有人想压他。”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王良飞是谁,他可是皇后的亲弟弟,当今太子是他外甥,能让他被人压了吗?”
“可九千岁是太子的亲叔叔啊。”
“这都不明白,肯定是再往上面啊,九千岁功劳太高了。”
“借不到粮食,这么多流民可怎么解决啊?这得有几万了吧。”
“哎,九千岁这关恐怕是要难过了”
“”
人群小声的议论声君墨染并未听到。
赵德顺先前为了给他留一个好印象将城内的乞丐都赶到了城外,且吩咐守城之人不得放流民进来。
好在当时赵德顺每日还是会命人在外施粥接济百姓,他便未有动作。
但近日粮价忽然走高,赵德顺估计是拿不出粮食来,何况上面还有王良飞压着。
今日流民突然入城,想都不必想,必定是王良飞的意思。
赣州的兵马明日便到了,但这些流民也不知饿了多久,许多人都完全撑不住了。
沈清梨跟着君墨染一同下了马车。
人群瞬间便安静下来。
流民纷纷转在二人身边,不敢上前,只跪在地上用乞求和期待的眼光看着他们夫妻,只希望能得一口吃食。
远处墙根底下几个瘦弱的妇人死死抱着怀中的孩子,仿佛连站的力气都没有了,只用一双双麻木的眼神远远望着二人。
沈清梨见过战场上的尸山血海,但那种惨烈同眼前又不一样,一个个濒临饿死的孩童、妇人、老人
她一时心如刀绞,原来还有这么多百姓连口吃食都没有。
君墨染稍加思索,便吩咐道:“云生你在附近架个粥棚,先煮些热粥给大家。”
他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