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梢带了些倦意,下巴的青色胡茬也冒了出来。
萧旻珠打量着眼?前阔别大半个?月,形容稍显狼狈的青年,好心地问了一句地问:“需要我帮忙吗?”
魏蛟目光泠泠,扫眼?她?说?完依旧站在原地不动的身影,就知她?是嘴上说?说?的而?已。
只淡淡道了声:“不用。”接着开始脱卸身上的战甲。
萧旻珠乖乖应了声好,站远了一点端看他脱衣。
魏蛟:……
对方坦然的目光让他觉得有些无所适从?,像是在看小?狗撒尿,小?猫吃食一般。
魏蛟皱眉:“你?…转过身去。”
“噢好。”萧旻珠自?然地转身。
她?刚刚在想,魏蛟跑去荆城揍人,还一连去了将近二十天?,行军在外诸多不便,会不会好多天?都没有洗澡了。
所以,刚刚魏蛟脱衣的时候,萧旻珠特意站远了一点。
她?鼻子动了动,好在只闻到了一丝冷冽的冰寒气息。
脱得只剩里衣的时候魏蛟转身去了净房沐浴,连夜赶路,冷风打在裸露出来的脸颊和手背时,宛若无数小?刀割肉,随后变得麻木一片,直到身躯漫进?温暖的热水中,仿佛才又活了过来。
魏蛟拿起木瓢舀水从?头顶浇落,突然被右脸上突然传来的丝丝缕缕的痛痒牵扯了注意力。
他没忍住用手去碰了碰,咧嘴啧了声。
因着这些时日常在冷风雪天?里跑马,加上又没注意遮挡,魏蛟的脸给冻伤了。
当时宋辽得知后笑得不行,称他这是伤了脸面,千万不能留印儿,有的女子比较重视丈夫的相貌,要是破相了就不好了。
宋辽这句戏言,让魏蛟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蚊子。
他又不是女子,何必需要在意相貌,况且,萧旻珠在不在意也不是他需要关心的事儿,他把她?娶回来就只是当一只好看的花瓶摆在房间,应该是萧旻珠小?意讨好地依照他的脸色行事才对。
在心理暗示下,魏蛟终于从?大脑的犄角旮旯里找出来最初娶萧旻珠时给对方安排的定位,自?认自?己才是有主动权的一方。
魏蛟穿好衣裳从?净房走出去时,萧旻珠还没有回床上,触及对方望过来的眼?神,魏蛟略微不自?在地偏了偏头。
“君侯的脸怎么了?”萧旻珠问。
刚刚魏蛟进?门时萧旻珠就发现对方的脸颊和额头的有几?处发红,本以为是被外面的冷风吹的,一会儿就好了,不想这会还是红彤彤的一块,仔细看还有裂口。
魏蛟用听起来语气无所谓地道:“没什么,赶路的时候被冻伤了。”
实则在暗暗观察萧旻珠的神情。
果然被宋辽那?厮说?中了,女子不仅在意自?己的相貌,还在意夫婿的外貌。
魏蛟心里的第一个?想法不是如何补救,而?是想的是若对面的女子敢露出一点嫌弃他的神情,那?那?他就把她?休了,让她?回扬州去。
萧旻珠丝毫不知自?己的危险处境,见?魏蛟这么不在意自?己的相貌,斜看他一眼?道:“君侯难道觉得自?己现在这副尊荣很好看吗?”
魏蛟脸色顿时黑得像块烧焦了的碳。
好啊,她?不但嫌弃自?己还嘲讽他,他要……
“不过还好,不是太严重。”萧旻珠凑近,用手轻轻抬起对方的下巴,来回仔细瞧他的脸。
魏蛟眼?底的阴暗情绪在萧旻珠触及到他脸时,顷刻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随之而?来的是一种青蛙被温水煮时的茫然。
萧旻珠牵着魏蛟的衣袖让他坐到低点的凳子上,随后又转身从?妆奁里翻出了个?玉白小?罐。
“这是先前买的面霜,滋润保湿的,抹在泛红的地方有用。”女子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紧接着一抹冰凉挨上脸上的皮肤。
魏蛟脑子一团浆糊,等他反应过来已经是被女子压在椅子上,脸被人随意地抹来抹去的局面。
他觉得自?己身为一方诸侯的尊严受到了挑衅,闷沉沉地道:“做什么,给你?胆子了是不是?没规没矩。”
说?着他就要推开女子起身。
萧旻珠却一手压住他的臂膀,像教育小?孩子一样的语气训斥道:“听话,还有一半没涂完。”
萧旻珠想起了从?前她?家里养的那?只黑猫,平时乖乖地让她?吸,一到了剪指甲的时候,就想着从?她?的手上逃脱。
若旁人用训责的口吻让魏蛟听话点,魏蛟只会认为那?个?人在挑衅自?己,他可以保证那?个?人甚至活不过今晚。但现在,当温热的气息擦过他的耳畔时,魏蛟只觉得心脏像是被细密雷电击中一样的酥酥麻麻。
整个?人顿时宛若一根绷紧的弦。
魏蛟彻底安静了。
萧旻珠满意地点点头,而?后专心致志地给魏蛟涂霜。
魏蛟坐在椅子上,虽然他很高?,但坐在椅子上也比萧旻珠矮了一大截,萧旻珠为了方便直接是用半蹲马步的姿势站在魏蛟身前。
但因为裙子很长?,放下来的话,隔背后看就像是萧旻珠坐在魏蛟腿上,压实了似的搂抱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