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那认真严肃的样子,苏唤扯着唇角,露出一个笑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没事的三爷,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这点事儿,我能搞定的。”
“你能搞定?这么大的事情,你一个小姑娘家家要怎么搞定?莫不是都跟今天一样?你当今天这事儿真是你聪明吗?分明就是你运气好,若不是鼠疫,而是其他传染性更强的病,怎么办呢?”
霍西沉也是关心则乱,一时间口不择言了,话说出口,才惊觉苏唤脸色阴沉。
他连忙开口,想要给自己找补一番,却被苏唤甩开了胳膊。
“三爷,您还是跟从前一样,瞧不起我。”
“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的,我只是担心你……”
看着苏唤微微泛红的眼眶,霍西沉有些急了,可苏唤显然并不想听这些解释。
“人的潜意识反应是不会骗人的,今天这事儿,
看似是您对我关心则乱,实际上,是打从您潜意识当中,就不曾信任我的表现,我是个学医的,若不是笃定情况没有那么危急,又怎会贸然前往?这一点,您应该知道的才对。”
她十指紧紧攥成拳头,身子微微颤抖。
她万万没想到,他们相处这么久,霍西沉还是对她的医术不信任。
明明,明明她当着他的面,站在了那样的舞台上。
明明,他亲眼看着她得到了那么多人的认可。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不信。
到底是因为什么,是真的觉得她医术不精,还是因为……她是个年轻女人?
“三爷,我认为,我们都需要好好上一堂课,学学如何去爱,如果您的爱,是将我当做一个宠物,一个蠢蠢笨笨的花瓶,那么,我想,我们的关系,或许需要再做定夺。”
说罢,她甚至没有分一点目光给霍西沉
,深深吐了口气,抬脚便要离开。
“唤唤……”
“最近,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这两天我会去和老华住一阵子,三爷,请你给我一点时间。”
她知道霍西沉想说什么,可她心中的确烦躁得很,确实需要时间去思考。
于是,她将霍西沉再度握住自己手腕的手拂开,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医院。
夜里,看着霜打的茄子般蔫巴的苏唤,华镇昌哼哼了两声,把一盆拌黄瓜端上了桌子。
“要我说,你这妮子脾气还怪大的哩,换了其他女人,被那公子哥这么心疼,早都乐的嘴都合不上了,哪跟你似的,跑我这儿来跟回娘家似的!”
“老华~”
苏唤冲着华镇昌拖长了小尾音,撒娇道:“你也知道的,我从小就跟那些女孩不一样的嘛,我的确很喜欢他,但我想要的是能跟他并肩同行,而不是成为囚笼中
的金丝雀,一切主动权都被他掌握。”
苏唤的声音闷闷的,却惹得华镇昌一阵低笑,那双粗糙的大手,轻轻按在她的脑袋上,揉搓了两下。
“唤丫头主意大了,老华我呀,也跟不上唤丫头的脚步了,不过,既然是唤丫头自己的主意,老华我,哪有不支持的?”
华镇昌与苏唤并无血缘关系,可他的手掌,他的话语,永远那样温暖,总能给予苏唤家、亲人的感觉。
她贪婪的享受着老华的疼爱,鸵鸟般缩进了他怀里,似乎只有在华镇昌身边,她才能得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老华……谢谢你理解我。”
“嗨,你叫我一声爸,我自然要尽好当爹的职责不是?好啦好啦,知道你今儿委屈了,早点吃饭,明儿还写论文呢啊。”
他拍拍苏唤的背脊,小丫头轻轻点点头,端起碗来,扒拉了两口拌黄瓜与
白米饭。
许是因白天的事气伤了胃,苏唤只吃了两口,便再也塞不进任何东西了。
后半夜,听着隔壁屋内传来老华的鼾声,苏唤这这才稍稍松懈些许。
她回想着霍西沉今天的那番话,沉默地拨弄着指甲。
或许,她的确有些矫情了。
诚然,出身在那样的家庭里的人,骨子里都带了几分,不可一世与骄傲,更何况,是从小就众星拱月一般的霍西沉呢?
可,她也不过是不想步梦中人的后尘,又何错之有?
想着这些,她忍不住叹了口气。
窗外的月色正好,她将窗子推开,任凭冬日里的微风,透过窗户吹拂进来,拍打在她的脸上。
这样带着寒意的风,正好能让人清醒。
许久,她竟不知不觉的吹着风,睡着了,第二天醒来时,果然,脑袋昏昏沉沉,还不忘打个巨大的喷嚏。
她感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