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站直身体时,莫厥眉间的皱纹已经了无踪影,他手指轻轻敲在钢琴架上,低笑出声说道:“没事。”
当然,苏日安能有这么自然的反应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早就知道自己会试探他,所以做好了一切的应对准备。
“那我还用继续弹吗?”苏日安朝着莫厥的方向问。
“不用,够了。”莫厥摇摇头,低笑了一声,“苏先生弹钢琴如此厉害,相信凭着这一小段海溪已经知道该怎么改了。”
“莫先生过誉了。”苏日安站起身朝莫厥微微点头,脸上挂着礼貌温和的笑容。
“何必如此谦虚。”莫厥笑着朝苏日安道,“今日打扰苏先生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相信我们一定还有机会再见。”
“莫先生走好。”苏日安微笑着说,“我不太方便,就不送了。”
“自然,再见。”
莫厥走到门口,才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又回头看着苏日安:“苏先生的导盲犬,似乎不太精神的样子,若是病了,还是早日治疗的好,如果有需要,我们也可以帮忙。”
说完他也不等苏日安回答,就摆摆手离开了。
等再也听不见莫厥的脚步声,苏日安脸上的笑容
才渐渐僵住,瞬间变了脸色。
这人最后的话……
苏日安皱眉,转头看向趴着的导盲犬,眼神一转又看着身旁的凳子。
刚才凳子倒地,那么大的动静,导盲犬竟然没有一点反应。
啧,还是露馅了么?
亏他还精心准备了这一出戏。
他重新坐了回去,摘下脸上的墨镜随手扔到了钢琴上,右手揉了揉眉间。
那双再无遮挡的双眸里,精亮的瞳孔底下,疯狂和兴奋逐渐显现出来。
“呵,对手吗?”苏日安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狞笑。
——
清晨。
巧巧起床后第一时间就奔去了莫厥的房间,急促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家里回荡着声响,渐渐和她的心跳合拍。
莫厥房间门口,巧巧看着敞开的屋门,还有床上整整齐齐,连一丝褶痕都没有的被子,不由微微皱紧了眉头,那被子是昨晚她亲自铺的,根本没有人再动过。
他又是一夜未归。
这个事实摆在眼前,让巧巧不由自主退了一步,缓缓靠着门蹲下了身体,眼中是藏不住的失意。
这几天,她每晚等他到深夜。
莫厥有时候会给她发个“不归,勿等”的消息,有时候干脆一丝音信也无,偌大的房间里
,整天都是她一个人的身影。
每天早上,她总是会第一时间就来看看这间房间昨晚是不是有人回来过,可是,每次都是失望。
这个屋子里,已经几乎没有莫厥生活过的痕迹了。
巧巧蹲在地上,把脑袋藏在臂弯里,不愿意去想这背后的原由。
可是周围实在是太安静了,一安静,那些杂念就好像长了腿一样,自动钻进她的脑子里。
胸腔里心跳的声音就越像放大了一般,敲着她的耳膜。
“砰砰砰”的心跳声里都是一句话:这个“家”,他是不是不愿意留下了……
是的,这里对于莫厥来说,就是一个栖身的居所,是一幢没有感情的房屋。
可是她在住进来的那一刻,就私自在心里将这个地方称之为“家”了。
她和莫厥的“家”。
巧巧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这份“野心”,终于触怒了上天,才让莫厥现在不愿意回来这里。
“莫大哥,你是不是真的不愿意留下了?还是说因为我在这里,你怕回应不了我的期待,才不愿意回来了呢?”
她缓缓抬起头,透过眼中朦胧的雾气看着这个“家”,嘴里低低地呢喃出声。
她不知道是在问谁,只是
说着说着,她眼中的雾气就凝聚成了透明的泪珠,渐渐从眼眶中滑落。
巧巧静静的在地上蹲了很久,后来脚麻了,她就站起来,在屋子中慢慢的走,一边伸手摸着那些桌椅,像是在告别。
衣柜里的衣服是她亲手熨烫过后挂进去的,桌边窗台的植物是她亲自浇水看护的,莫厥的那些书,可能连他自己都记不清楚摆在哪里,可是她全都记得。
房间里其实没有多少东西,一眼看过一遍,她就能将什么东西摆在哪里在心里全都记住,可她还是目不转睛地重复在一件件物体上看过。
她这样爱护这个屋子里的一切,也这样爱着屋子的主人。
可到底还是没能走进那个人的心……
其实她也不是特别的有野心的,她就只想安安静静的守着他,只要他能让她待在身边,她就可以很开心很开心了。
过了很久,她才转身去洗脸,冰水哗啦啦拍在脸上,终于让她头脑清醒了一点。
她抬头看着镜子中满脸水痕的自己,眼睫上挂着的不知是水滴还是自己的眼泪。
“莫大哥,如果你开不了口,那就由我来说吧。”
她喜欢他,崇拜他,哪怕得不到回应也想要留在
他身边照顾他。
可如果这样安静的等待都已经造成了他的困扰,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