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日安看不见他,但是能感觉到他就在自己对面。
这个人有着强大的气场,即使他双眼已经瞎了,也依然不能忽视他的存在。
而但凡换了一个人在这里,估计都会有所畏惧……
因为他给人的感觉太强烈了,这种强烈中还带着能透过人身心的寒意,即使只是稍微靠近,都能让人忍不住在心里打个寒颤。
那种冷不是物理上的,客观上的冷,而是渗在骨髓里的寒冷。
就好像走到了黄泉路上,或者掉到忘川河里的冷。
可是苏日安却一点感觉都没有,即使他被他困在这里,即使自己的命可能就在对方一念之间,他也依然始终都是淡淡的。
因为,他本身就已经一无所有。
对他来说,这个世上,早就没有什么可令他害怕的了。
“当年我在国外求学的时候,我的老师曾经跟我讲过一个故事。”苏日安垂着头,声音低低的,脸上的神情是陷入回忆里的缥缈。
“嗯哼~”尤金斯。阎翘着一条腿,一手抽着下巴应了一声,表示自己很有兴趣听这个故事。
“那是一个天才学生的故事。曾几何时,我也被世人谓之天才之名,可是和那人
比起来,我的天赋根本就不值得一提了。”苏日安缓缓笑了一声,“那人就像是上帝的亲儿子,外貌出众天资过人才华横溢,上帝好像尤其疼他,所有的优点都让他占全了,和他比起来,我们仿佛都只是凡间的一粒尘埃。”
说到这里,苏日安低笑一声。
曾经他也不相信世界上有这么完美的人,不止他,想必大多数人都无法相信这个世界上是有着这样顶尖的天才存在的。
否则和那些天才相比,他们这些平庸的人生又该怎么说呢?
只是为了来世上走一遭吗?
后来在经历过人生大难之后,苏日安明白了。
人,各有命。
这些念头只是转瞬即逝,苏日安稍微停顿了下,仿佛是在回忆,又好像是在整理那份记忆:“我的老师说,那个天才学生从入学起不仅专业课全a,连随便选择的选修课都比专业的学生学得好,不仅如此,他在音乐上的造诣更是让人叹为观止,连老师都说假以时日,他都没什么可以教给那个学生的了。”
“不过我入学时就不曾见到那个学生的身影,在音乐界也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人,所以我就好奇的问老师,那
个学生去了哪里,当时老师沉默了良久,跟我说了一句话,也是那个学生留给老师最后的话,他说音乐救赎不了他,于是他走了。”
说完这些,苏日安静静叹了口气,停了许久,他才“看”着尤金斯。阎的方向,平静道:“我有幸见过他曾经写的乐谱,所以大概了解他的音乐风格,也从老师那里知道了他的名字叫尤金斯。阎。原以为我和这样的人只是平行轨道上的两人,却没想到今生会以这样的方式与你相识。”
“呵,仅凭几张乐谱和一个真假不明的故事,你就能确定我是尤金斯。阎?”尤金斯。阎低笑了一声,被苏日安识破了身份的他却半点也不紧张,连姿势都没有变过,只是闲坐在那里饶有兴趣的问道,仿佛两人现在只是在闲话家常似的。
“音乐是不会骗人的。”苏日安轻声说。
说到音乐,他的脸上有一丝郑重,倘若他仍能看得见,想必此时他的眼中应该俱是对音乐的喜爱吧。
“不夸张的说,如果是一般人想要模仿我弹琴的风格,还是很有难度的。而你不仅在短短时间内可以模仿得旁人难以分辨,甚至还游刃有余。
而且……这几日弹的应该都是你做的曲吧?风格和我曾经看过的你那些旧谱一样。”
这几日,他日日在这间小房子里,听着楼上传来的钢琴声,那琴声渐渐和他记忆深处的那几张乐谱合到一起,连带着那个故事里的主人公也渐渐浮出水面。
于是听着听着,一切都清晰明了了。
“哦?那你倒是说说,我是什么风格?”尤金斯。阎倾身向前挪了一步,笑看着他问。
苏日安略微一顿,开口道:“放肆,狂妄,游走在世界的边缘,俯视着众生。”
“呵呵……哈哈哈哈!”
他话音刚落,尤金斯。阎就从轻笑变成了畅快的大笑,笑声在这个小房间里持续了很久,才渐渐停下来。
他眼睛里的疯狂和喜悦毫无遮掩,目光直直地看着苏日安,嘴角的弧度愈扬愈高。
“真是没想到,最懂我的人竟然会是个瞎子。”
“苏日安,你这样……”尤金斯。阎起身,围着苏日安慢慢绕了一圈,最后弯下腰一手放在他的肩头轻笑道,“都让我舍不得杀你了,我亲爱的师弟。”
——
莫厥从苏日安那里回到家,拧开门的一瞬间,他就感觉到了不对
。
巧巧不在……
以往只要她在家,自己开门的一瞬间,她必会跑过来笑着迎自己,可是今天,屋里太安静了。
他往里走了两步,目光立刻落在了客厅里的沙发靠背上多出来的那样东西上。
那是自己常穿的一件外套,也是那晚他送给“塔利琳娜”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