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丽愣愣地看着门口的人重复道:“简海溪?”
简海溪微笑着点了点头。
两人都适应了屋里突然的光线,彼此打量着对方。
虽然不管从苏日安处还是从家里,简海溪都知道了邵丽的很多消息,也见过她的照片,但是今天第一次见,还是让她心里微微惊了一下。
她身边的亲人好友也曾几次从生死线迈过,就连此刻,窦豆还依然昏迷着,还有她自己,两年前几乎是从鬼门关被抢了回来,这么多次和死神擦肩而过,她以为自己可以平常看待邵丽的病情,可看着她皮包骨似的身上裹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依然忍不住微微蹙了蹙眉。
在生死面前,大多数人求生,很少的一部分人求死,可是她第一次见一个人身上表现出这样的矛盾感。
邵丽好像并不想求生,手里却依然死死拽住求生的绳子。
是因为苏日安吗?
简海溪想到那个在饭店门口被奚落,被赶走,却依然尽力想帮朋友买蛋炒饭的人,微微有一丝恍然。
如果是他,那就不奇怪了,那样的人本身就带着对生命的郑重。
她曾说苏日安像另一种意义上的光,让自己和别人的人生都变得更明亮,看来这个邵丽就是他想努力去照亮的人。
只是想想那晚见到的苏日安提着的好几层饭盒,还有那个诡异的时间点和此刻邵丽眼中的冷漠,她有些不明白苏日安的好意究竟是起了作用还是泥牛入海,不见踪迹。
毕竟一个人能发出的光是有限的,可是一个人携带的黑暗却是无限的。
就像手电筒照向夜空,终究也照不亮黑夜,只是希望这个邵丽,真的能够明白苏日安的用心吧。
在她打量邵丽的时候,邵丽也在审视着简海溪。
她听过这个名字,不止一次。
前几年她一直孤身一人在外面闯荡,这个湘城是她的,但是她对这里并没有感情,也从来没想过会回来。
直到前年病了,她本想活到哪儿就死哪儿算了,反正她是一个没有牵挂没有归宿,身似浮萍的人,对她来说,客死异乡可不算什么诅咒,相反还是个好事儿。
只是没想到,许久都不曾出现过的苏日安找到了她,硬是把她带回了这个地方,还出钱给半死不活的她治病。
回了湘城以后,她好几次都能从网上看见简海溪这个名字。
作为莫家长子宁季维的妻子,以及乔家半路寻回来的外孙女,还有ru的负责人,不管哪个名头,都能让她记得清楚了,何况她还是集三者于一
身,又有那么亮眼的外貌,让人想记不住都难。
她真正仔细观察她,还是因为听谁说了一嘴,她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妈妈了,虽然她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什么样子,可是这么多年看过人间百态,她觉得简海溪一点都不像当了母亲的样子。
她还特意去搜了搜,只是孩子的信息保护得很好,她什么也没搜出来。
邵丽不愿意承认的是,她心底其实隐隐有些羡慕或者说嫉妒简海溪,不是因为她那些吓死人的头衔,而是因为她的眼底总是透着一股坚毅,好像永远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不过,简海溪这个名字在她的生活中也只是一闪而过。她知道自己一个小老百姓,又怎么可能会和这样的人有什么牵扯,对她来说,这种出现在网上,电视上的人都是人上人,和他们是两个世界的。
直到那日,她从苏日安口中又一次听见了这个名字。
那天,苏日安来的比往常都晚一些,她又是一通火往他身上砸。
苏日安始终安安静静的,摸摸索索地给她撑桌子,拿碗筷,把蛋炒饭盛出来给她。
等她终于安静下来,他才静静地开口解释自己迟到的原因。
还说自己遇到了贵人,也是她的贵人,没有她,今天的蛋炒
饭就吃不到了。
邵丽冷哼着问他是谁,他带着墨镜,邵丽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可是能看清他脸上瞬间柔和下来的表情。
他说,贵人叫简海溪。
当时她不以为意地轻嗤了一声,居高临下地训斥苏日安,说这种人不过是看你可怜施舍你而已,你还真实心眼地相信了。
苏日安沉声对她说,我知道,她不是。
那是她自从见到苏日安以后,苏日安第一次反驳自己。
因为自己的病,以往即使苏日安心里并不同意她的话,也都会选择沉默,不和她争辩。
邵丽愣了愣,不过还是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
她以为,这充其量是她和苏日安生活中一个再小不过的插曲,却不曾想,这只不过是一个开头。
后来再一次从蒋如沫等人口中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她和苏日安都已经是被迫牵扯进来这个荒唐的捉鬼游戏中的提线木偶了。
此时见到简海溪好端端地站在门口,她却要整日担心苏日安,担心蒋如沫那些人对自己下手。
邵丽顿时无端的恨从心起,他们已经活得这么难了,这些上层人的斗争为什么要把他们牵扯进来,要不是她那天帮苏日安,她和苏日安又怎么会像现在这样生不如死。
“你来做什
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