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没有说完,塔利琳娜却从他那冷淡的眼神和脸色中看出了他未尽的话。
她顿时脸色一变,手中的酒杯在吧台上重重一磕,冷哼道:“哈木,把他给我绑起来。”
一直站在她旁边的哈木闻言不由一愣,转头看着渐渐走到近前的莫厥。
绑他?
他可是莫厥啊。
于身手,于情理,他都不能绑他,也绑不了他……
听到塔利琳娜的话,莫厥却半点不在意,连防备的姿态都没有,一手拿下嘴角的烟,在烟灰缸壁上轻轻一敲,一截烟灰抖落到干净的玻璃烟灰缸里。
他这才挑了挑眉,轻笑着对上哈木:“你要跟我动手?确定?”
最后两个字带着笑意从他锋利的薄唇中吐出,那丝张扬傲气,让面前的两人都不由微微一愣。
哈木一低头避开了他的视线,盯着眼前的椅子犹豫了一瞬,有些为难地看向塔利琳娜:“我打不过他。”
塔利琳娜:“……”
“而且,他是大姐头喜欢的人。”哈木停了一瞬,继续沉着声音道,“我不会跟他打。”
莫厥一顿,从进酒吧以来一直冷淡的眼神此时突然变得幽深了一些。
因为哈木说的是不会,而不是不能……
但是此刻的塔利琳娜没有注意到这一丝
细微的区别。
她被哈木的话气得一噎,转头瞪向他:“哈木,你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了?你不是说什么都愿意为我做吗?”
“是,但不包括他。”哈木应得干脆,否定得也干脆,没有半分犹豫。
塔利琳娜看着他,绑莫修宇时,这人尚且有几分犹豫,但经不住她的一再威逼利诱,她几乎不用怎么费力,就很容易地让这人站在了她这一边。
但是此刻看着他的神情,塔利琳娜不由一顿,这一次,他根本连选择都没有选择。
哈木指着莫厥,从始至终都是平淡的声音,看着塔利琳娜道:“他是大姐头的男人,别说哈木打不过他,就是打得过……”
莫厥微微一笑,盯着指尖缭绕散开的烟雾,侧头听着没有打断。
他倒是挺想听听,哈木的后半句话,如果打得过会怎样。
一时几人都没有说话,只能听到哈木没有什么感情的声音像个机器人一样,陈述道:“要是伤了他,大姐头会伤心的。”
莫厥夹着烟的手微微一抖,刚积起来的烟灰顷刻又落在了吧台上。
一尘不染的台面顿时多了一点污迹,莫厥看着那点烟灰,嘴角懒散的笑容慢慢收了起来。
在场的几人也俱是一愣。
哈木人如其名,性
格就跟木头一样,脑子里不会多一丝弯弯绕绕。
他说的话就代表了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同样的,会让他有这样的理解,除非他亲眼看见过这样的场面。
哈木说,他受伤,塔利琳娜会伤心,那就证明哈木曾经一定见过塔利琳娜为他伤心的样子……
莫厥的指尖不由轻轻抚上胸口。
那个地方,刚才蓦地一疼,牵扯到了他最深的伤口。
塔利琳娜已经走了那么久,可是他连想都不用想,她落泪伤心的样子就那样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那么生动,一瞬间就占据了他的大脑和胸腔,逼得他眼眶都有些酸了。
嘶……就这么突然却又不合时宜的想她了。
莫厥心里不由惨淡的笑了一下,似责怪,似感慨地对着小小的心脏里装的那个人道:“就会留下这些,让我难过……”
莫修宇也听见了哈木的话,不由有些担忧地看着莫厥。
他一怕莫厥难过,二怕莫厥“移情”。
哈木这样说,无疑会勾起莫厥对塔利琳娜最深的感情,而此刻他的面前,又恰恰就坐着一个“塔利琳娜”……
“莫厥哥……”莫修宇犹豫地叫了一声。
这一声,不仅叫醒了莫厥,也叫醒了刚才同样有些出神的塔利琳娜。
两人的眼神又在同一时刻各自披上了伪装,带上了冷意。
莫厥怔了怔,抚在心口的手抬高放到桌面,食指屈起抹过吧台上那点烟灰,台面上顿时只剩下了一线不甚干净的烟灰色痕迹。
抹掉烟灰,也仿佛抹掉了他刚才的心里因哈木的话而起的那丝心疼与异样,转瞬间,又变回了一个冷酷淡漠的莫厥,和刚踏进门时一样。
“说吧,你想怎么样?”莫厥抽了口烟,眼尾余光淡淡瞥向面前这个假的塔利琳娜。
塔利琳娜顿了顿,她确信自己刚才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莫厥。
即使灯光昏暗,即使刚才他没有看她,但是她仍然相信自己没有看错。
那抹神情,让她心神为之一震。
塔利琳娜和莫厥的感情,她从来都只在白纸上读到。
没有感情的白纸黑字,一笔一划写着这两人之间的爱情和生死。
曾经那些工工整整的遣词造句在她的脑海中一一闪现,塔利琳娜想,再多的文字都没有眼前莫厥的神情让她震撼。
她好像在今晚,借着哈木的关系,窥见了一丝不一样的莫厥。
那个永远冷淡,眼角总噙着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