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呼,‘天下第一大儒’莅临居舍,小王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老朽不过一介酸腐儒生,仗着多读了几本书,当不得‘天下第一大儒’的称谓。”
王府,后花园。
文普大贤师与端怡王会面。
只见文普大贤师身着一袭朴素儒衫,踏着端正的步伐,稳步走向端怡王。
两个身份和地位都无比尊崇之人见面,饶是这闲逸惬意的后花园,也多了几分庄重。
端怡王端坐于后花园凉亭内,见文普大贤师到来,威严而不失温和地起身相迎。
“大贤师驾临,小王惶恐有所怠慢,还请上座。”
端怡王的声音低沉而有力,透露出不凡的教养与气度。
文普大贤师拱手作揖,谦和道:“王爷客气了,老朽今日叨扰王爷,无非是有要事相求。”
由于想为刘风求情,文普大贤师拿出了儒师的风雅,说话也与往日那般随意不同。
“哦?大贤师是有何要事,要请小王帮忙?”
端怡王好奇起来。
虽然端怡王即将成为文普大贤师女婿,但文普大贤师并没有仗着这层关系,直接挑明来意。
“王爷认为,杀人者应当如何处置?”
“自然是以国法论处。”
端怡王面色坦然,语气透着从容。
文普大贤师微微点头,轻捋长须,又淡然问道:“若是此人属于防卫自身,而过失杀人呢?”
端怡王眉毛微挑,随即从容道:“那便从轻发落。”
“嗯……”
文普大贤师闻言,心中已经大概摸清了端怡王的态度。
于是他面色如常,继续问道:“那若是此人才华横溢,又心性纯良,只因深陷险境为求自保而杀人,王爷以为,此人该如何处置?”
“大贤师所言之人,与大贤师有何关系?”
端怡王已经听出来了,文普大贤师找自己,是为了向一个重要之人求情。
而且此人还犯了杀人罪。
文普大贤师神态自若,见端怡王切入主题,便也不再拐弯抹角,于是不疾不徐道:“王爷惠鉴,老朽乃是为了自己的一位后辈求情。”
端怡王闻言,眉头微皱,似乎在权衡利弊。
片刻后,他缓缓开口道:“既然是大贤师的高足,想必也是才情与品性俱佳之人,即便犯了杀人之罪,想来也不能武断定罪。”
“还请王爷明示。”
“大贤师亲自找到小王,小王又怎能拂了大贤师的意?”
“那王爷也不问老朽,老朽为何人求情?”
文普大贤师目光灼灼看向端怡王。
端怡王双目亦是泛出锐光,正色道:“无妨,小王定然是站在大贤师这边。”
见端怡王所言及此,文普大贤师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他沉默片刻,轻捋长须,悠悠道:“老朽求情之人,名叫刘风,王爷可认识?”
“刘风?”
端怡王闻言,不自禁手握成拳,眼中闪过一丝惊诧之色。
他旋即调整心情,沉着声问道:“大贤师是如何认得刘风的?”
“说来话长。”
文普大贤师见端怡王的神情看在眼中。
他叹了一口气,缓缓道:“老朽与刘风结识,乃是缘分一场,若非珍足于刘风的文章见珠玑,才情比栋梁,老朽断然不会为其求情杀人之过。”
端怡王没有说话,只有望向远处的池塘。
后花园,池塘边花团锦簇,秀丽无边。
他一双深沉的目光中,似瀚海无波,不知其心中所想。
文普大贤师见状,自责道:“老朽深知,此事让王爷为难,老朽也不奢求王爷应允,只希望今日之事,不会对王爷造成隔阂。”
说罢,文普大贤师便要起身告辞。
“大贤师哪里的话!”
端怡王好似回过神一样,连忙起身搀扶文普大贤师。
两人沿着凉亭的台阶,下到步道上。
走了几步,端怡王停下脚步,凝眉道:“先前听闻大贤师对刘风的才情颇为赞颂,小王不解,难道这刘风还是个才华横溢的才子?”
“此子之才华,百年难得一见。”
“当真?”
“若是让刘风深造几年,恐怕连老朽也比不过他。”
文普大贤师语气间,掩藏不住欣慰喜悦。
端怡王见状,目光越发深沉。
他沉默了半响,语气庄重而不失大度的道:“既然如此,小王答应大贤师便是,从此不再追究刘风的杀人之过。”
“听闻刘风所杀之人可是王爷乳娘,王爷当真摒弃前嫌?”
“小王固然沉溺于乳娘之死的悲痛,但大贤师不日便是小王的丈人,小王不过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罢了。”
端怡王言下之意。
他不会为了已故的亲友,而为难即将结亲的新亲。
文普大贤师心中生出对端怡王的愧疚,当即叩恩道:“王爷宽宏大量,老朽代刘风谢过王爷!”
“大贤师请起,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何必如此生分?”
端怡王威严中带着谦和,将文普大贤师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