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玉笺惊讶地转头看去,却长离并没有醒,只是五指收拢了,和她像是紧握在一起一样。
“她怎么能靠近凤君?”
背后有人大声疾呼。
倏然间,一道刺眼的火光从唐玉笺的手腕迅速蔓延至紧缠着她的骨鞭,以迅猛无比之势朝着握鞭的人袭去。
紧接着,便是一声惊尖,那人慌忙甩开手中的骨鞭,向后急退以躲避这股攻击,火焰却如毒蛇般凶狠,紧追不舍。
唐玉笺慌张片刻很快冷静下来,发现只要别人一触碰长离,他身上就会燃起红黄相交的火焰。
她摸了摸被磨疼的手腕,重新坐回长离身旁,火焰在周遭拢着,她这么怕火的妖怪此刻却安然无恙。
想必,这火是长离的。
有灵性一样。
刚刚因为不知道长离过往还有些难过的情绪瞬间散了个七七八八,她握回他的手,不愿松开。
甩鞭子那人一路窜出了琼楼,不知是不是跳入冥河灭火,剩下的人神色冷静,谨慎地避开了火焰,隔着一段距离遥遥观察唐玉笺。
其中便有下午看到的那个白衣女子。
对方眉心微微拢着,面容上带着淡淡的审视,凝着唐玉笺。
她旁边有人轻蔑地说,“不知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孤魂野鬼,怕是冥河上的脏东西,打散了就好。”
唐玉笺一愣,听到这样的语气,甚至有些麻木了。
最近好像不管是谁,凭空冒出来的、莫名其妙的人,都可以居高临下地俯视她,口中轻描淡写便是要杀她打散她。
妖怪竟真的像话本里写的一样,任人喊打喊杀吗?
说起来长离醒着的时候,唐玉笺从未受到过这样的对待,画舫上的妖怪们也都与她相熟,分外照顾她。
但一旦离开长离,她就觉得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伤害她。
难道是因为她太过依赖长离了吗?
唐玉笺垂眸看着他,在想如果长离看到这一幕,是会觉得他过去的确将她保护得很好,还是该难过一旦他闭上人所有人都欺负她。
正想着,却见白衣女子缓和了神情,皱眉打断了身旁的人,“青鸾,不许如此无礼。”
她转过头,露出温柔的笑意,淡金色的眼眸轻轻弯着,让唐玉笺想起长离笑起来的样子,“我好像见过这位姑娘,下午的时候,就是你想上来看公子对不对?”
唐玉笺没有说话。
对方又说,“你是担心公子才来到这里的吗?”
她长得漂亮,语气柔和,眼睛颜色与长离相似,如果唐玉笺对她没有任何反应,那未免显得有些失礼。
唐玉笺点头,就听到女子又说,“我替公子谢过你的关心,但你在这里无用,擅闯此地不成规矩,还是让我来照顾公子吧。”
话音一顿,她垂着眸,露出羞赧与内疚,“毕竟,公子是舍命救我,才会昏迷不醒的。”
女子的态度显得有些古怪,仿佛她才是琼楼的主人,而唐玉笺倒像是不请自来的外人。
但女子的模样让唐玉笺难以产生强烈的反感。
她天生对美人抱有好感,闻言只是说,“我没有擅闯,我住在这里。”
话音落下,对面两个人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怪异。
像听到什么极可笑的事情一样。
女子一笑,柔声说,“我是凰。”
她缓缓卷起衣袖,腕间隐约有一道微不可察的淡红色咒符。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但公子身上是不是也有这样的血色真言?”
长离身上的确有,她见过几次,不但有,还比对面这人腕间的印子深刻可怕许多。
唐玉笺的手停在长离的皮肤上,顺着他的衣袖探入。
指腹能摸到他皮肤上那些灼热的咒符,有些甚至还在隐隐渗血。
她亲近长离已经习惯了,他总是引着她对他上下其手,又是生活在画舫这样的地方,时间久了,唐玉笺自然就模糊了所谓男女之防的界限。
可外面站着的人却不见得。
白衣女子垂眸看着鼓动的衣袖,几乎能看见妖怪手指的轮廓。
唐玉笺的整只手都踏入了他的袖子中,似乎在顺着他的手臂轻轻抚摸。
她柔声问,“是有的,对吧?”
她身边的人先忍不下去,咬牙切齿的说,“你这脏……请不要冒犯凤君!”
唐玉笺闻言看向另一个人。
那人身量高大,穿着一身锦衣,额间缝着一条掐金丝的碧玉,一头墨发高高束在脑后,身上散发出来的威严气息比她见过的许多贵客都要盛。
这几个人一看便是往日里高不可攀的,气势惊人,不知从何而来,空气中也涌动着古怪的异香。
却不如长离身上的好闻。
她觉得那些人不好闻,那些人也如是,男子皱眉说,“什么味儿?”
顿了下,幽幽地接了一句,“一股妖气……”
唐玉笺缓慢将手抽出来,听到女子继续说,“我和公子来自同一个地方,除了我,没有人知道要如何救他。”
她含笑看着唐玉笺,似乎笃定她会妥协,“你这样纠缠,对公子而言,百害而无一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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