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是一个开始。
往后等谢绾进了京,陛下还不知道要为谢绾折腾出怎样的动静。
……
天擦黑时,李乾手提着兔儿灯,意犹未尽地跟着谢绾和李承赫出了茶楼。
他看着华灯初上的街道,觉得这是他记忆里,最美好的一天了。
眼角眉梢,都是掩不住的笑意。
少年挺直的肩背,在这人潮川流的夜色中,像一棵笔直的松树一般。
傲骨铮铮,贵气天然。
他将手中的兔儿灯并那一提糕点,塞给了紧跟在自己身后的殷宁。
小小的一团,梳洗打扮换了新衣之后,玉雪可爱。
只是不知为何,她非要用剪子剪一圈刘海,盖住自己的半张脸。
他问她原因时,她说额头上有疤,这样盖着遮丑。
呸!
有没有疤痕他还不知道吗?
再说了,她又不丑。
“拿着,这兔儿灯就当赏你了。”
殷宁乖巧地接过,黑白分明的杏眼盯着那骨碌碌的兔子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乾看着她呆呆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不就是一个兔儿灯吗?等咱们回了京城,八月十五那日,我带你去看庙会上的花灯!”
“别说是兔儿灯了,就是龙灯凤灯孔雀灯,只要你想看,我都能给你赢回来!”
越说,李乾越起劲。
在殷宁面前,暴露出他少见的少年心态。
“去年你知道吗?我得了一只蜈蚣灯!那蜈蚣黑漆漆的,有三间房子那么长,几百条腿,腿上还都粘了毫毛,风一吹……”
殷宁被他的话吓得小脸发白,哆哆嗦嗦往后退了好几步。
李乾眼底浮过一抹坏笑,“你别怕我,听我继续跟你……嘶!轻点!”
谢绾揪住了他的耳朵。
清冷的眸光,带着无奈和劝诫。
“你都这么大的人了,吓唬小姑娘做什么!”
李乾立刻反驳,“绾嬷嬷,你这话就不对了,你别看她小,你知道吗,她竟然跟我是同年生人!翻过年头就也八岁了!”
谢绾眸光微顿。
看着殷宁瘦小的身体,心底掠过一丝淡淡的不忍。
这么小的孩子,没了家,为奴为婢……
也不知带她进京,是好是坏。
不如,找个富贵人家做个养女,也算全了她一世的安稳。
谢绾伸出手来,想撩起她的刘海,仔细看看她的五官。
因为她总觉得这女孩,有那么一点眼熟。
可手刚碰到殷宁的发帘,后者便猛地往后退去,阻止了谢绾的下一步动作。
手中的兔子灯和糕点皆散落在地上,她扑通一声又跪下,声音里满是谦卑。
“夫人别看,殷宁有道疤,怕惊了夫人……”
兔子灯坠地,里面的烛台翻倒,烛火唰地蹦出来,将纸糊的兔子灯点燃,一瞬的火焰之后,又倏然寂灭。
谢绾眉头微皱。
殷宁不想让她看她。
是真有道伤疤……还是有其他隐情?
李乾抬脚踩灭那灯笼的余烬,一手捡起那散落的糕点,一手将殷宁从地上拽了起来。
臭着脸为她拍打身上的灰尘,语气恼怒,“不就是碰你一下,又不是水晶做的,怎么就碰不得了,你看看你,刚买的衣服又都弄脏了。”
殷宁跟个小媳妇一样,任他为她拍打的衣服,而后躲在他的身后,怯懦地低下头。
谢绾看到这一幕,眸光闪烁。
臭小子,这般年纪就会心疼小姑娘了?
江边咸湿的风吹在脸上,吹走了那一丝缠绕在谢绾心头的疑问。
她舒了口气,眼底闪过释然之色。
管那么多做什么,她还是顾好自己吧。
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无父无母的,又能翻出什么风浪呢?
更何况,就算翻出风浪,也是李承赫和李乾头疼的事,与她有什么关系?
她不过是一个挂名嬷嬷……
谢绾不再多言,拍了拍李乾的肩膀后,朝渡口走去。
天黑了。
也该上船了。
……
到船上后,谢绾先来见了李沁儿。
她状态比前两天好了些,待谢绾仍然冷漠,但看她的眼神,已不带恨意。
许是将恨意藏起来了吧。
此刻,她靠坐在窗前,隔岸看着江州的灯火,知道谢绾来了,也未回头,只是声音发凉,隐见讥讽。
“前些日子你怎么说的?说是到了江州后,船舶便要靠岸走陆路,让我尽快联络线人,安排逃走的路线?”
“也亏当时我没有信你,不然,江州的暗线也要被李承赫一网打尽了。”
“谢绾啊,你对他可真是痴情。”
“他都那样待你了,你不仅悄悄给他生了孩子,时隔这么多年,又为了他来算计我!”
谢绾眼底的尴尬之色一闪而过。
她想解释,可看着李沁儿拒绝沟通的背影,只能放弃。
将带的糕点和零食放在桌案上,“都是刚做好的,趁热风味最佳,临时改道是李承赫的意思,我此前并不知道,你信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