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烈的一颗心,本就被刀子一下下地扎着。
听着秦宴淮这愤怒的质问的话,他更是觉得,自己心口疼到让他无法呼吸。
他眼神闪烁,他低低呢喃,“我不知道她生病了,我以为她爬不起来,是在装可怜。”
“我恨她害死了宁姨,我过不了自己心中的那个坎,我……”
“哥,妈总是说你聪明,但我觉得,你真的是笨死了!”
“烟烟她又不喜欢你,她为什么要在你面前装可怜?”
“呵!你们还总是说是烟烟杀死了宁姨!烟烟她杀死宁姨,她图什么?”
“她图周潜没傅二哥有钱,没傅二哥长得帅,她图她被你们所有人误解,被你们所有人当成杀人凶手么?!”
“哥,我不管你愿不愿意相信烟烟五年前是无辜的,但我现在求你,求你看在我和林姨的份上,赶快过去拉烟烟一把!”
“哥,我真的求你了,你快去救救她!”
“我现在没在山上。”
秦烈声如其人,也带着出尘脱俗的高贵,总是清清冷冷的,可这一瞬,他声音颤到无措,颤到可怕。
“我已经回到了镇上的酒店。”
“距离她被树砸倒,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
电话那头,陷入了冗长的沉默。
秦烈和秦宴淮都没有再说话,但他们此时的想法是一样的。
这么冷的天,暴雨
冲刷,唐烟又被树干砸在地上,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以她的病情,只怕她现在已经没了。
“哥,我最好的朋友救了你,你却对她见死不救,若她今晚真的有什么好歹,我不会原谅你,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你还愣着做什么!你快带人去救烟烟!你快去啊!”
电话那头有钥匙响动的声音,显然,秦宴淮也要开车往这边赶。
秦烈挂断电话后,他猛地推开酒店的大门,就往雨帘中冲去。
“阿烈,你做什么!”
方才齐磊去了个洗手间,他并没有听到秦烈打电话。他焦急地对着门口大喊,“你没穿雨衣!”
秦烈仿佛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他疾步冲到停车场,就开车往荷花村的方向驶去。
这一瞬,好多好多道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冲撞。
他的大脑,前所未有的乱。
却又前所未有的清明。
方才在山上,唐烟说,她救他,只是因为,她不想苏绵和秦宴淮因为失去至亲而难过。
她从来都没有对他动过心。
她根本就不喜欢他,她现在和他在一起,也得不到什么好处,她有什么必要在他面前装可怜,博得他的怜惜!
还有宁姨的事……
他看过她将她推下悬崖的那段视频后,就固执地认定是她害死了她。
可仔细想想,秦宴淮的话也有道理。
她害死
宁姨,还刚好被人拍下视频,她图什么呢!
她图什么啊!
既然无所图,她又有什么必要残忍地杀死宁姨!
他好像,真的错了。
他本来,有机会抓住她的手的。
可因为他一念之差,他生生地将她推开,永远地失去了靠近她的机会。
他还可能,恩将仇报,害死了她!
……
“秦先生,我没有装,麻烦你推开我身上的树干!只推开我身上的树干就好!”
秦烈一次次拒绝对她伸出援手,唐烟本不想再厚着脸皮求他帮忙的。
可想到等不到她回家,阿复一定会难过到哭鼻子,她还是又求了他好几次。
他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她。
很快,他的身影,就彻底消失在夜色深处。
她心里清楚,他不会回来了。
她只能,绝望地、不甘地死在这个冰冷的雨夜。
其实,她方才若是没有救他,她就算是被树干砸到,她还是能打急救电话,向外界求救的。
可方才把他从泥土中扒出来的时候,她的手机不知道掉到了什么地方,她找不到她的手机,她根本就无法跟外界联系。
看着面前浓密的雨帘,唐烟真觉得人生蛮搞笑的。
都说是做人要知恩图报。
可她救过的人,只会恩将仇报。
她救过赢肆两次,他害死了她两个最在意的人。
她前一刻刚救了秦
烈,后一秒,他连拉她一把都不愿。
唐烟身上的衣衫,已经彻底淋透。
冬夜的雨,彻骨的冷。
她身上寒气直冒,她觉得雨水一下下将她身上的寒毛打趴下,她身上的寒毛很快又竖了起来,如此反复,那滋味真的特别不好受。
她也尝试暗暗用力,想要推开压在她后背上的树干。
完全推不动。
唐烟知道,她今晚肯定是要死在这里了。
死,她不怕。
可数着时间等死的感觉,真的很煎熬。
真的,哪怕她现在晕过去,在不知不觉中死去,也不会如此难受。
但现在,她身上明明那么难受,她的意识,却格外清醒。
仿佛,上天要她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