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去潮汕演出,是在半个月前就定好的。
这次可能要在潮汕待个天。
马上就是施缱生日了。
她怕到时候提前回不来,不能陪妈妈吃一碗长寿面。
所以,决定还是提前庆祝。
今年是妈妈去世的第一年。
但每年和妈妈在一起过生日的约定,她不想改变。
去墓地园林的那天,风和日丽,天空蔚蓝的像水洗过一样。
她沿着弯曲的路往山上走。
她今天出门的时候仍穿着平时的高跟鞋。
失算了,走到一半的时候,就有些脚酸。
坐在旁边的台阶上,揉了会儿脚。
忽然感觉头顶处出现一道阴影。
她恍惚的抬起头,看到站在自己身后的男人。
施缱一愣:“……谈先生?”
谈薄衾一身的西装革履,脸上的表情却有些慌张的不淡定。
施缱蹙眉,站起了身:“谈先生,怎么了?”
每个月,谈薄衾都会来墓园祭拜已去世的母亲。
就在刚才,他接到电话,说是父亲出了车祸,现在正在医院做手术。
没想到事情来得这么突然,他匆忙的正要赶回去。
却在半路遇到了施缱。
“你也是来祭拜亲人的?”谈薄衾问。
施缱点点头,她左手捧着一束菊花和百合,右手拎着一个保温饭盒。
“来看我的妈妈。”
既然谈薄衾有急事,施缱也不敢拉着他多聊。
只简单寒暄了几句话,两人就各自分开。
谈薄衾继续往山下走,施缱则朝着墓园的方向。
走了一段路,谈薄衾的脚步缓缓站定。
回过头,看向施缱的背影。
他心里的那个疑惑,每次在见到施缱的时候,就会被莫名的无限放大。
真的只是巧合吗?
不过现在他没那个闲心多想。
下山后,回到车上,不到四十分钟,谈薄衾就匆匆赶到医院。
这时候父亲已经做完手术,被推到了病房。
小腿骨折,右胳膊有轻微擦伤,不是什么大问题。
主要还是因为年纪大了,要恢复的话,时间也会比较长。
谈薄衾进到病房的时候,谈芥已经醒了。
伤口处缠着纱布,脸色苍白,目光也有些涣散的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喊了一声:“爸”。
谈芥转过头,看到谈薄衾的时候,勉强挤出了一丝笑。
……
施缱来到母亲的墓碑前,将手里的花和饭盒,放在照片前。
她简单打扫了一下周围的杂草,然后,侧身坐下。
“妈,过两天,我要去潮汕演出,赶不回来和您一起吃长寿面了,所以今年的生日,您提前陪我过,好不好?”
说完她就将面前的饭盒盖子打开,里面是她来之前,给自己做的一碗面。
模仿以前妈妈的厨艺,撒了一些葱花香菜,还煎了一个金灿灿的荷包蛋。
一路上颠簸,再加上也过去几个小时了,其实面条都被泡软了,味道也不是那么好。
但因为对面有着妈妈的陪伴,施缱就觉得,即使是泡软的面条,也特别香。
“妈妈,我25岁了,很抱歉,在您走之前,都没让您看到我结婚成家的样子,可是现在我也觉得很幸福啊,想着您在临走之前对我说过,会永远在天堂守护我,我就觉得,很温暖,很幸福。”
施缱始终是带着笑的。
然后低下头,一口一口的吃着长寿面。
眼泪啪嗒啪嗒的掉在热汤里。
好在,没有人看到。
……
医院。
全身穿着病号服的谈芥,朝着谈薄衾伸了伸手:“我裤子里的钱包,给我拿一下。”
谈薄衾刚刚在楼下给谈芥办完住院手续,站在病房的门口。
他从谈芥换下来的裤子里找到钱包。
谈芥说话的声音有些疲惫,他强撑着。
“里面有张照片,下次你再去墓园,祭拜你母亲的时候,记得顺便也祭拜一下她。”
谈芥转过脸。
这把年纪了,很多情绪都不太会流露在表面。
这还是谈薄衾见到父亲在沉默的外表下,极少数浮现出的真实情感,带着克制的心酸和凄凉。
谈薄衾打开谈芥的钱包,就看到里面那张泛了黄的老照片。
应该是有些年头了,一个眉目温婉的少妇带着个小女孩。
这不是谈薄衾第一次见到这张照片了。
其实在谈薄衾上高中的时候,他就曾见过。
只不过从未在父亲面前提起。
他佯装自己是第一次见到,目光停留在照片上。
看着少妇那熟悉的轮廓,轻声问:“她叫什么?”
“司蕴。”
谈芥说完,就慢慢闭上了眼,眼泪不自觉的流下来。
谈薄衾“嗯”了一声,将照片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