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赞婆这般痛快的答允下来,房俊心中大定,欣然道:“噶尔家族的深情厚谊,本帅铭记于心。听闻三郎奉令尊之命镇守青海湖,但毕竟初来乍到,定是困难重重。待到此次平定长安叛乱之后,本帅定会向朝廷谏言,请求与大斗拔谷设立榷场,以供噶尔家族与大唐之间的贸易。” 这世上从无“理所应当”的道理,每人会无偿奉献。噶尔家族夹在吐蕃与大唐之间,一言一行都要谨慎权衡,眼下可以这般决然的支持他驰援长安,就必须给予回报。 尽管在河西设立榷场,大唐的利益其实比噶尔家族更大…… 赞婆顿时大喜,忙问道:“此言当真?” 房俊肃容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赞婆大声道:“好!越国公果然是噶尔家族的朋友,有您今日这一句话,我赞婆愿意为您牵马坠蹬、冲锋陷阵,万死不辞!” 不怪他如此激动,噶尔家族受到逻些城猜忌,各类物资供应都卡得很紧,非但粮食强制控制,生铁军械等等更是严厉杜绝。噶尔家族倒是积攒了一些家底,自保倒也还好,可意欲将青海湖经营成噶尔家族屹立百年的基业,这么一点物资那里够? 一座祁连山,挡住了那条流动着黄金与一切仅需物资的丝路,噶尔家族只能望而兴叹。 如今房俊答允恳请大唐朝廷在河西设立榷场,就意味着噶尔家族能够得到所有发展所需要的物资,一夜之间就将实力暴增,再也不惧逻些城的封锁控制! 有这样巨大的利益,纵然付出再大的代价亦是值得! 房俊拿起茶杯,微笑道:“令尊数次出使长安,与大唐结下深情厚谊,所有唐人都愿意见到噶尔家族在祁连山之南休养生息,甚至开疆建国,也愿意为噶尔家族送去必要之帮助,维系彼此友谊天长地久。来,本帅以茶代酒,敬三郎一杯,祝愿咱们携手共进,为帝国、为家族,立下不朽殊勋!” 开疆,建国! 这两个词差一点将赞婆体内的鲜血彻底点燃,他面色潮红,举起茶杯,双手捧着与房俊遥遥相和,嗓音颤抖:“如此,噶尔家族生生世世、子子孙孙都会铭记越国公与大唐之帮助!请!” 两人以茶代酒,一饮而尽,定下互惠互利的盟约。 对于房俊来说,噶尔家族不仅眼下能够给予自己极大之助力,更能够在往后悠长的岁月之中充当大唐与吐蕃之间的缓冲,吐蕃再想如历史上那般恣无忌惮的吞并侵占大唐领土再非易事。 而对于噶尔家族,其身后若是有大唐不遗余力的给予支持,不仅可以摆脱逻些城的封锁制约,更会迅速的壮大起来,直至拥有与逻些城分庭抗礼的根基。 若双方当真能够精诚合作,各取所需,自然是合则两利。 …… 翌日清晨,略作休整的右屯卫与噶尔家族骑兵一齐拔营启程,离开丝路向着东北方向的怀远郡急驰而去。同时,数支斥候队伍自河西诸郡出发,快马前往长安,传递西域胡族联军前往漠北平叛的消息。 两日之后,房俊率军抵达沙陀,自此横渡黄河,在进入子午岭之前,命人将段琥、侯莫陈雰待到面前,肃容道:“此番长安兵变,你我各为其主,故而不忍加害。但无论彼此阵营如何,还望二位谨记自身之职责,定要守好河西诸郡,不使得胡族觊觎大唐国土,残害大唐子民。否则,本帅在此立誓,绝不宽恕!” 段琥与侯莫陈雰连忙表态:“多谢越国公教诲,吾等定然誓死守卫河西诸郡,纵然粉身碎骨,亦不敢懈怠渎职。” 正如房俊所言,大家阵营不同、各为其主,即便打生打死,却万万不可懈怠渎职。眼下长安兵乱,各部胡族早就虎视眈眈,稍有倏忽,搞不好便是胡骑入寇、攻城掠地之局面,若是导致河西诸郡失守,大唐子民遭受胡族屠戮,无论长安政局如何,他们两个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唯有段琥心中愤懑,什么叫“阵营不同”?我跟关陇不是一伙啊…… 然而房俊没心思听他们多说,着令将其释放,便率军钻进子午岭,沿着前秦直道狂飙突进,直扑关中。 ***** 长安。 连续多日的大雪终于稍减,雪花稀稀落落,寒风却愈发呼啸肆虐,滴水成冰。 延寿坊内,长孙无忌裹着一件皮裘坐在书案之后,虽然脚边燃着炭盆,但正堂内文武官吏来来去去寒风侵袭,依旧十分寒冷。 人上了岁数,愈发怕冷…… 长孙无忌一手捧着茶杯,一手拿着一份来自于瀚海都护府的战报,眉毛紧紧蹙起。 薛延陀残部在突厥人支持之下意欲反叛…… 这着实令人有些意外。 一般来说,漠北胡族受到天气制约非常之大,春夏之季最为活跃,到了秋冬则大多守在草场过冬。若是遭遇天灾,粮秣匮乏,一般都在秋季往汉人的地界侵袭一番,掠夺人口粮秣,极少在冬季里展开大规模的军事活动。 此刻天寒地冻,薛延陀残部却蠢蠢欲动,有反叛之心…… 但是联想到之前回纥人被房俊策反,狠狠摆了突厥人一道之后举族迁徙前往西域,使得突厥上下恼羞成怒,也不排除是突厥人为了打击报复大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