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令武喝了口茶水,深呼吸几下,却依旧压不下心中陡然升起的念头…… 他干咳一声,犹豫一下,迟疑着说道:“或许,唯有娘子可以帮我。” 巴陵公主蹙蹙眉头,容颜清丽温婉,为难道:“非是本宫不愿帮助郎君,实在是兄长此番所犯下之罪行不可饶恕,整个柴家都要遭受牵连。吾就算厚颜求到太子面前,太子也必定不会恩准将爵位顺延传承于郎君,又何必自取其辱呢?” “不不不,” 柴令武连连摇头,道:“娘子误会了,不是求太子,而是去求房二。” 太子对柴家殊无好感,此番说不得由趁机夺去柴家爵位之意,以为严惩。但若能让房二从中说情,一太子对其之宠信,必定事成。 巴陵公主一脸无语,斟酌着说辞,尽量不去打击郎君的自尊心:“郎君与房二如今已无多少情面,他不沉寂落井下石已经算是胸怀磊落了,如何能为郎君居中说项?” 人情这个东西,用一次便少一次,即便是太子对房俊极为宠信,也不可能对房俊有求必应。 房俊又岂能愿意为了柴家的爵位去向太子开口央求? 柴令武也好,甚至整个柴家也罢,没那个份量…… 孰料柴令武却是一脸笃定,看着自家娘子说道:“吾若开口,房二必然不肯,但若是娘子相求,那厮说不定便答应了。以太子目前对其之宠信、倚重,他若去跟太子求情,太子纵然心中不愿,也不会驳了他的颜面,此事必成。” 巴陵公主先是一愣,眨眨眼,旋即才反应过来,登时柳眉倒竖,一贯以来的清淡优雅瞬间不见,粉面羞红,娇声叱道:“柴令武,你还是不是个男人?!那房俊与长乐之间纠缠不清,甚至连晋阳都与其有绯闻流传……你让本宫去求他,到底安的什么心?” 柴令武心忖若非外头都传那厮最是喜欢妻姐妻妹,吾又怎能肯定你出马便能说动他?至于万一当真发生了什么……他觉得与爵位相比,倒也无妨。 只不过嘴上却万万不能这么说,巴陵公主看似清冷,实则性子刚烈,忙说道:“殿下息怒,吾虽算不得什么英雄豪杰,却也顶天立地,岂是那等卖妻求荣之辈?房二此人虽是个棒槌,骄狂得很,但却很是认亲的。娘子以公主之尊求上门去,他必然不忍拒绝,也断不会提出什么非分之要求。为夫就算信不过那房二,还能信不过娘子之为人?绝不是娘子所想那般。” 巴陵公主哪里肯信? 这就好似将一只兔子送去老虎嘴边,说什么相信老虎吃素,而且兔子一定能逃脱虎口? 不过羞恼过后,她却垂下眼帘,面容恢复清冷,慢慢的呷着茶水,心中满是失望。 以前柴令武虽然无甚出息,但好歹知冷知热,懂得讨人欢心,又背靠着柴家这样的名门望族,妥妥的世家子弟,夫妻相处倒也还好。她本身也没什么“望夫成龙”的奢望,望也望不成,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日也挺好。 只是不知从何时起,柴令武却变得这般市侩龌蹉,令人恶心…… 更感到心寒。 她才不信柴令武当真相信她能够坚守底线、忠贞不屈,他只是觉得与爵位传承相比,她的贞节无关紧要罢了…… 当一个女人被丈夫为了利益而推向另外一个男人,心内是何等冰凉绝望? 巴陵公主心中怒火升腾,心丧若死,同时莫名其妙的升起一股报复的情绪:你既然不在乎,那就如你所愿…… 柴令武啧啧嘴,有些后悔,也觉得自己这番话有些伤人。巴陵素来任性,极为执拗,眼下动了震怒,势必大吵大闹一番。再者说自己身为男人,让妻子去央求房二那等声名狼藉之徒,对巴陵来说的确过分,简直近乎于羞辱。 而且自己事后也未必过得了自己心里那一关。 叹口气,正想说此事作罢,却不料巴陵公主非但没有大吵大闹,反而微垂着螓首,手里紧紧握着茶杯,冷冷淡淡的吐出一个字:“好。” 一瞬间,柴令武好似感觉心脏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敲了一下,他张了张嘴,却并未发出声音。 又能说什么呢? 爵位之传承,实在是太过重要了…… ***** 夜幕之下,细雨纷纷。 一队百余人的人马自昆明池方向沿着官路向金光门前进,速度不快,衣甲不整,队伍之中对于冒雨赶路的抱怨此起彼伏,士气低迷。 即便是雨夜,路上依旧行人纷纷,有衣衫破旧的民夫、阵型松散的兵卒,更有辚辚车马来来往往。 迎面一队五六人的斥候策骑而来,见到这队百余人的兵马之时勒住马缰,拦在路中。 “汝等何人?” 其中一个斥候开口喝问。 百人对中,一个校尉排众而出,回话道:“吾等奉宇文将军之命出外办事,刚刚返回,尚未复命。” 斥候又问:“所办何事?” 校尉冷哼一声,在马背上将腰牌丢过去,不悦道:“汝等只需眼看腰牌真伪即可,至于所办何事,也是汝等有资格询问的?” 他气势很足,那斥候摸不清底细,不敢多言,接过腰牌,就着身边的火把仔细验看一番,乃是左翊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