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屈的样子? 卢氏有些担忧:“二郎是否惹恼了陛下?” 房玄龄摇摇头,喝了口茶水:“这世上又哪里有十全十美之人呢?各花入各眼,总会有挑剔的地方,夫妻过日子尚且难免口角生恼,更何况是君臣?二郎是个 心里有数的,外界看他是个棒槌,实则想做的事情都会仔细考量,很少有头脑一热不管不顾的情况,他既然敢让长乐公主诞下子嗣,就自然有底气面对陛下。” 这个家里现在看上去似乎早已由房俊撑起门楣,但无论以前还是现在,永远都是房玄龄当家,而这么多年来房玄龄心窍玲珑、运筹帷幄,所谋、所虑之事还 从来都没出过问题,所以卢氏听他这么说,便放下心。 转而喜上眉梢,急切问道:“那应该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房玄龄想了想,道:“按理应该白日取名,且我一时也没想好,便先取个小名吧。” 婴孩百日取名、冠礼取字,这是古礼,如今已经不大讲究,想什么时候取就什么时候取,但一般生下来都会由长辈给取个小名,当然小名可取可不取。 “就叫鹿儿如何?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呦呦鹿鸣,食野之蒿。我有嘉宾,德音孔昭。呦呦鹿鸣,食野之芩。我有嘉宾,鼓瑟鼓琴。鼓 瑟鼓琴,和乐且湛……甚好,甚好。” 房玄龄捋着胡须,洋洋自得。 这首诗出自《诗经》,可谓中和典雅,既丰腴又婉曲,一派祥和气象,希望婴孩长大之后一如其诗。 另外,这首诗是“宴会诗”,为君臣欢宴而作,“其所燕群臣嘉宾也,既饮食之,又实币帛筐篚,以将其厚意,然后忠臣嘉宾,得尽其心矣”,给婴孩取这个名 字,就是向陛下表明“君臣相得”之意…… 卢氏虽然也是名门闺秀、自幼饱读诗书,心眼儿却没房玄龄那么多,只觉得若婴孩似小鹿一般活泼、敏捷自然极好,遂满意颔首:“这个名字好,我让人收拾 收拾,去山里看一眼。” 房玄龄点头道:“正该如此。” 虽然自家二郎与长乐公主属于“苟合”,不尊礼法、不大好听,但现在连孩子都生下来了,自然应当以家人视之,人家千辛万苦诞下孩子,长辈岂能不闻不问 ? 他又叮嘱道:“也给长乐殿下带句话,就说让她放心静养,身子最重要,千万莫要落下病根,其他一切不必在意,自由家中处置干净。” 卢氏便忍不住嗔道:“你这人哩,偏心也不至于这样吧?当初对老大媳妇可不曾如此贴心。” 即便是个妇人,却也知道围绕着自家二郎与长乐公主身上有着多少阴谋、算计,以及数之不尽的流言蜚语,二郎还好,到底是昂藏七尺的男儿汉,且素来心 胸疏阔、志在天下,不会将这些放在心上,可长乐公主遭遇坎坷,面对那些冷嘲热讽岂能不上心? 而现在有了房玄龄这位房家家主、前任宰辅的话语,就算是将一切都给扛起,往后谁再说那样的话,就是公然向房家开战。 时至今日,以房家父子两代所累积下来的人脉、权势,放眼天下,没几个人有那个胆子,更没几个人可以承受那后果。 房玄龄闻言一叹,无奈道:“大郎自小省心,哪里像二郎这般折腾?那个儿子淘气,自然就会让老人偏疼一些,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二郎能折腾、会折腾,他这个做父亲的岂不就得多多操心? 有些时候房玄龄自己也纠结,到底是有一个这样能折腾的儿子扛起门楣好,还是没有这个混账儿子一家子安安稳稳过日子更好…… 卢氏也只是絮叨一句,没心思理会房玄龄的感慨,满心都想着去看刚下生的孙子,起身便向外走。 “你就是偏心!老大去了倭国,又遭遇刺杀,你也不过是问了两句,何曾如二郎这般关心?况且还有两个小的呢,且看你日后如何对待那两个。” 房玄龄一时无语。 这一个两个的,儿女都是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