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终于还是没出口。
终究走到这一步,等他回去,准备好,迎娶她,喜欢不喜欢……
他都有一辈子时间,应当没关系。
【11】
谢恒身上带伤,人也累极,想法虽多,但也迷迷糊糊。
等一觉醒来,亦是天亮,他发现自己身上伤口都被处理好,周边没有半点洛婉清的痕迹,好像昨夜只是黄粱一梦,她从不曾来过。
谢恒皱起眉头,急急起身,便见桌上留了一封信,他直觉不好,打开信来,是洛婉清的笔迹。
“师兄,见信如唔。
看到信时,我应当已在路上。
李归玉言,西南病祸,有村镇仅剩老弱,多为病
患,医者不足,我欲一往。
师父说,我早当下山云游,如今恰是时机,师妹有剑在身,师兄不必担忧,亦不必寻。
琴音盛会,一见倾心,然自知出身微寒,与师兄天壤之隔,不敢多有妄想。能得同门缘分,已是幸运,今得露水姻缘,更无遗憾。
经年之后,若能再见,愿师兄有贤妻相伴,儿孙满堂。
师妹洛婉清,拜上。”
看到这些,谢恒气得笑出声来。
露水姻缘……
她当他是什么人?
谢恒回头想去追,然而刚提步,就想起那年他对她说出“贵妾”二字时,她微白的脸色。
他动作顿住,手上纸页突然灼烫起来。
琴音盛会,一见倾心。
也就是说……那时候其实她就心动了。
她这人,虽然不言不语,但他清楚,她骨子里的傲气却从不比他少半分。
他那时候,竟然同她说作妾?
她那样好的人,自不会觉得他是折辱,只是那一刻,她或许就明白了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
她的身份,之于他,贵妾便是他心中的抬举。
意识到这一点,谢恒动作僵在原地。
片刻后,门口传来朱雀的声音:“公子?你在吗?”
谢恒慢慢捏紧纸页,片刻后,他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提步出门。
“公子?!”
所有人站在门口,看见谢恒出来,随后青崖笑起来,温和道:“公子,崔大人已经在楼下等您了。”
谢恒颔首点头,提步下楼,入目就见一位中年人,青衣布冠,悠然坐在堂上,正与旁边路过的老叟聊天。
他生得俊美,完全看不出年纪,只是气质沉稳,应当不是少年人。
谢恒走过去,朝着中年人恭敬行礼:“舅舅。”
闻言崔清平却不理会,只同旁边老叟道:“把麦秸灰埋在土里,多上几年,土地就肥起来了。老伯你把这口酒喝了,等雨停回去试一试。我外甥到了,这就要走了,老伯,下次见。”
说着,崔清平起身,领着谢恒往外走去。
踏出门外,崔清平手背在身后,平静道:“此行如何?”
“收获甚大。”
“哦,”崔清平抖了抖袖子,“说说?”
“我成亲了。”
谢恒直接开口,崔清平一顿,回头看他:“哪家姑娘?”
“当年我送上道宗那位师妹,”谢恒认真看着崔清平,“我要娶她为妻。”
崔清平闻言便笑起来。
“还好跟了我,”说着,崔清平转身,摆手笑道,“不然你爹早晚打死你。行吧,娶就娶,舅舅替你说情去。”
洛婉清从客栈出来,一路驾马直奔西南。
她知道谢恒不会来追她。
谢恒的性子,从不低头,她既然选择走,他便不会留。
就像当年少年
笑着让他选,她要上道宗,他就送她上道宗。
他对她的感情,她知晓,应当就是男女之间有那么一点,但是并不会影响他多少。
她也不希望影响他什么。
如果影响了他,他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他所背弃的,是他的家族,他的身份。他的父母族人会因此不喜,与他争执,她不觉有这个必要。
谢恒这样的人,喜欢就够了,不必拥有。
就如太阳高悬于天空,不必落入谁的怀中。
但他真的没来时,她还是有了那么些隐秘的、微小的,失落。
人都希望能被喜欢的人喜欢,她终究只是凡人,未能免俗。
她也没有多想,日夜兼程赶到西南,而后就在那里住下,每日看诊,救人。
过了几个月,她便听到从东都来的人说的消息,说谢恒要成亲了。
她倒有些意外,没想过谢恒一个人这么多年,突然就要成亲。
她没敢问是谁,只笑笑没说话。
那天晚上下了夜雨,她看着屋子里的古琴,在回与不回之间,犹豫许久。
随后便听门外传来敲门声,她开了门,就听药童急道:“洛大夫,有急病重症。”
洛婉清一听,来不及多想,慌忙跟着追了出去。
她匆匆赶到医庐大堂,一进门便见青年黑衣金冠,正仰头看着“悬壶救世”的牌匾。
洛婉清一愣,青年笑着回头。
“你……”洛婉清诧异开口,脑子有些反应不过来,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