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窈去了住院部，叶婉还没出院。

隔着门玻璃看了一眼，虽然有准备，但还是被吓了一跳。

叶婉左半张脸扭曲变形，有一些痂脱落，露出粉白色的皮肉，在脸上斑斑点点，看着有些怪异。

右半边脸相对好一些，但也是伤到了，伤口在额头处，缝了针，皮肉被拉紧，致使右眼向上吊着。

从前那清纯温婉的长相毁得彻彻底底，如今只让人觉得恐怖。

叶婉坐在病床上，床边坐着叶夫人。

叶夫人也不坐轮椅了，旁边立了一双拐。

母女俩不知说着什么，叶夫人笑起来，叶婉也笑。

只是那张脸实在做不了太多的表情，笑起来的时候皮肉紧绷，眼睛成一条缝，嘴巴裂开的弧度也有些夸张。

沈窈皱眉，那天跟齐屿在走廊角，并没有看清她的伤势。

现在想想，周万城一拳又一拳，卯足了劲儿捶下去，一个成年男人的力量是很可怕的，能活着已经算不错。

里面母女俩说了几句，手机突然响了。

是叶夫人的电话，她看了一眼来电，面上的笑意更深，对着叶婉，“是阿川。”

她把电话接了，没注意到门外有人，嗓门还挺大，“啊？一会就到了……好好好，我和婉婉都在这儿……对……行，那就先这样。”

电话半分钟都没到就挂了，手机放在一旁，叶夫人说，“马上就到，已经在停车场了。”

她笑呵呵，“一会儿你们好好聊。”

沈窈知道顾淮川会来，并不太意外，就先退开了。

等了两三分钟，顾淮川从电梯出来，快步去了病房。

沈窈犹豫了几秒，还是走了过去。

顾淮川防备心重，她不可能站在门口看，贴着一旁的墙壁先听了听。

叶夫人似乎是不在，顾淮川问的话都是叶婉在回答。

问答了没几句，紧接着就传来了身体的碰撞声，再然后是叶婉的呻吟，似乎有些痛苦。

沈窈快速凑过去，透过门玻璃看了一眼。

顾淮川站在病床边，叶婉跪坐在床上，搂着他的腰，整个人埋在他怀里。

大概率是她扑过来，脸跟他的衣服有些摩擦，蹭到了伤口。

顾淮川侧对着门口，似乎是皱了眉，手搭在叶婉的肩膀上，像是要推开她，也像是想稳住她的身子。

叶婉又紧了一些，说话的声音都哽咽了，说这几天脸疼的厉害，像有无数的蚂蚁在上面爬。

她一宿一宿睡不着，止疼药也不敢吃太多，就只能生生的忍着。

她还提到了魏硕，说魏硕偶尔来一下，待个十几分钟就走。

她哼哼唧唧，“他肯定是嫌弃我了，那天看到我的脸，他明显被吓到了。”

之后她应该是哭了，说她不敢照镜子，虽然医生一直安抚说后期修复没有太大问题，可是她总是不放心。

她问顾淮川，“阿川，我真的还能恢复成从前的样子么，要是恢复不了可怎么办，阿硕不要我了，该怎么办，我以后可怎么办？”

沈窈听见顾淮川叹了口气，“你不要想太多，肯定可以的。”

叶婉不说话了，就一直抱着他哭。

沈窈又趁机凑过去看了一眼，正好看到顾淮川将叶婉推开，说是去给她倒水。

没什么好看的了，沈窈也就转身离开。

到停车场，邹燕清已经在车上，等她上车就问，“拍照片了？”

沈窈有些意外，“你还真要看照片？我以为你是跟我开玩笑的。”

邹燕清哈哈，“那就是没拍，算了算了，我就是有些好奇。”

车子开出去，她问，“伤的很严重？”

“严重。”沈窈说，“脸算是毁了。”

她不太懂现在医疗科技发展到何种地步，但就她来看，叶婉的那张脸，能恢复成正常人的模样，但是想跟从前差不多，那是不太可能的。

车子开回家，刚推门下来，沈窈的手机就响了。

她拿出来看，是微信语音通话，之前在机场家的那个小姑娘。

她以为对方目标是顾淮川，她当时给了对方个台阶，好友不过是顺势添加，两人后续不会有任何交集。

没想到她还挺主动的。

沈窈犹豫几秒，还是把通话接了。

姑娘的声音很欢快，叫着她姐姐，问她有没有时间，说想跟她约饭。

她是真自来熟，一点不拘谨，还介绍了她朋友，说她朋友也挺想认识沈窈。

她嘿嘿笑，“我和我姐妹说，在飞机上遇到了很漂亮的姐姐，她还不相信，小姐姐你一定要过来让我朋友看看。”

夸的沈窈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她说，“不至于。”

她很委婉的表达今晚有约了，不是很有时间。

姑娘也并不失望，“反正我在这边要待一个星期，那就改天再约，总不至于一个星期都没时间。”

沈窈有点无言以对。

姑娘也不过多纠缠，“那姐姐你忙吧，有时间我们再聊。”

挂断电话，捏着手机立在原地，沈窈想，年轻是真好啊。

充满朝气又有活力。

这么一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