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2章 冷月(下)(2 / 3)

食仙主 鹦鹉咬舌 2092 字 21天前

答案呢。」方继道却是开始感到冷了,缩起了腿,「他便问我希望会是什麽结果。」

「你答呢?」

「我……自然是第一求真,第二希望是二天。」方继道仰着头,「他却笑了下,没说话,我正想问他,却被一阵风刮醒了。」

方继道转过头来打量了打量少年:「对,他刚刚就站你这儿。」

裴液下睨他:「好无聊的梦。」

「……」方继道轻叹一声,「确实是我这几天晚上有些忧思难寐,竟坐在这儿睡着了,不过我是觉得这梦跟真的一样——人还能梦到自己二十年后的样子吗,真是奇妙。」

裴液知道他为何忧思,这是齐昭华苦心许久的事情,这是朱哲子十年的心血,这是士林五姓注目的地方……书生已决心要扛起这杆旗子,但他并不是那种不怕辜负别人期望的人。

裴液给他渡了些暖身的真气:「行了,回去好好睡吧——我先问你,朱先生去哪儿了?」

「今日放课后,先生说去皇城一趟,晚上会回来的。」方继道看他,「但做什麽我也没有多问,我陪你等等吧。」

「不必,你回去睡吧。」

裴液打发走了书生,院中只剩他一人,这种时候少年自然不会想多读两页书,他按剑看着阶下的后院……忽然很有种想走下去的冲动。

崔照夜所言的那种「境界」似乎如在指尖,冷月倒映在塘中,裴液定定望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收回了目光。

朱问并没有严令禁止他们踏入此院,也没围上栅栏,不过裴液还是不想添什麽麻烦,他一个人安静地漫步在书楼前面的小院里,很莫名的,按剑走在这里时,他确实感觉自己似乎……离天地更近。

松丶柏丶月影,许多东西似乎都更加清晰起来,事物之间的界限仿佛消失了,人如化入其中。

裴液有些痴怔地徜徉在这方境界里,不知何时已忍不住拔剑出来,阖着眼,也不拘什麽剑招,就在小院中随意舞了起来。

剑如一条丝线,牵着少年的身体,裴液不知自己是否是在梦中,但这一刻他确实无比清晰地感受到了人们所言的「天地对人的支配」。

寓形宇内,岂复得脱?剑与人理应化入其中,顺着月光丶顺着柏影,脱形寻本,方能触及天地深处永恒的「道」。

对无数修道者来说这应当是令人欣羡嫉妒的冥悟,天下九成的修者终身求道,却至死不知「道」在何处,少年在这样的年纪缘见一面,往后多少年的修道之路都清明了几分。

然而对渐渐回过神,持剑怔立的裴液来说,这是场令他有些压抑沉默的邂逅。

他在修剑院里苦思修研两旬,和崔照夜及阁守们不断努力,不是为了在这里告诉自己,你的剑应该顺天而行的。

他可以学这样的剑,也一定能用得不输给任何人,但在这时,在辛巳年腊月的神京城,他要的是另一条道路。

而且一定得是从面前这苍渺之天中破出来!

裴液定了一会儿,他这时有些体会到方继道压力深重的忧思了。

然后他忽然回过头,见朱问不知何时已立在院边,其人手里握着书,立得很靠角落,面容端肃,似并不想打扰到他。

「……朱先生。」裴液连忙下意识将剑藏在背后,颇有种出轨被捉般的尴尬,「我……见院里没人,随便练练剑……上午读的书温习过了。」

朱问点点头,语气很寻常:「我想起来,你要学《四气玉烛剑》是不是?」

「啊……对,托许馆主向闾鼎哲子问过,说要过些考核,再看传不传授。」

「你剑上赋性确实很难得,但一力求剑,真气似乎也没太落下,是经脉树有异吗?」

裴液惊讶,愣了一会儿,还是如实道:「我丹田脉树称为《禀禄》,也叫『丹田种仙』,能吸收灵玄自行生长——灵玄就是……」

朱问点点头,倒是教诲的语气了:「仙权是神物,但所来未明,你倚仗之时也需谨慎。」

「……哦。」

朱问抬手轻咳了两声,示意楼上道:「走吧,今日有些晚了,但亦可补半个时辰。」

依然是二层小楼的临风台上,一切陈设确实未变,只昨夜这位哲子似乎把那罐乾花收回了屋中,未令它受霜冷残损,此时又捧了出来,稳当地放在桌角,拿帕子擦了擦罐子,以拂尘扫了扫茎秆的灰。

这动作很寻常,朱问就此来到案前,与少年相对而坐,朱问依然展开了那本进度刚刚过半的医书,裴液则仍读仪礼,今夜就这样过去。

……

而在天理院之外,神京城酝酿的风浪已如海上黑云。

二天之论依然杳无音信,很多人已在传言天理院其实无法完成论证,道理自然也很简单——已经蹉跎了十年,难道今日说成便能成吗?

即便那些坚信的声音心中也难免忐忑,盖因从来没有任何能安定人心的只言片语流出,天理院的墙沉默得与那些松柏一样。

如今舆论汹汹丶人心惶惶,若真可证实,稍微透些风声出来不行吗?

然而就是什麽都没有,千万士子的翘首以盼似乎触动不了那位朱哲子的默口铁心,实际上士林本来早就对这个名字缺乏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