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蛊笼
眼前的男子浑身血迹,却不见伤痕,结合黑袍人的「两胜」之语,裴液小心谨慎地点了点头。
这显然是一处除我皆敌的地方,这些人身上的血迹从何而来裴液已有所猜测。
和之前的猜想不同,伍在古的地位并没有那麽重要,他不是唯一天选,而仅仅是有资格参与竞争。
其实这倒才合理,虽然当时的伍在古已经是看起来无法对抗的强大敌人,但对于一个能吞下祝高阳这样人物的神秘谋划而言,其谋划的核心部分总得有宗师在才对。
而眼下的竞争,显然是不死不休,能从这二十馀人中走出来的,恐怕只有一个。
但男子却似乎并不把他视为敌人,道:「看你年纪不大,能杀他们的宿主,也算是年少有为。师承哪里,怎麽流落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我没有师承,是附近县城的百姓。」
「没有师承?」男子乐了,「没师承,你御使真气的武功从何而来,自己琢磨的吗?」
「我也没有真气。」
「……没有真气,你怎麽杀的龙舌宿主,他们都是六生七生之境吧?」
「……机缘巧合。」裴液道。
「机缘巧合?机缘巧合让伱不用真气,只靠技击杀了他?」
「嗯。」
男子凑近到他面前,睁着眼从下往上细细地打量,裴液这才发现他的眸子是淡淡的银灰色,而脸却被烫伤和刀伤留下的疤痕损毁,颇为可怖。
这双奇异好看的眸子凑近盯着裴液,裴液往后缩了缩,皱眉道:「怎麽了?」
「我看看你是白鹿宫哪位兵主。」
「……」
白鹿宫号为天下技击巅顶,这话显然是调侃。
男子看着裴液手上的茧:「你是用剑?」
裴液点点头,「我剑法比较好,你呢?」
男子表情似乎有些怪异:「我……剑法也还行。」
「你是怎麽到这儿来的?」
「行侠仗义,结果成了替死鬼。」男子靠回墙上,长叹一声,「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你叫什麽?」
「你先说。」
「我叫裴液。」
「直接报真名?这麽实诚?」
「怎麽了?」
「江湖上一般报个称呼就好,小鱼小马小王八什麽的。」男子口气一转,「既然你如此真心相待,那我再隐瞒倒显得小气,听好了——本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张思彻是也。」
「哦,张兄。」裴液微微拱了下手道,「敢问这到底是什麽地方?」
「什麽地方?斗狗场丶炼蛊笼。」张思彻咧了下嘴,「选出最凶猛的那一条。」
「最凶猛的……」
「别误会,不是选人。」张思彻抬手搭上他丹田,裴液骤惊去挡,却拨了个空,汗毛一时耸立,但那手就只是拍了一下,「选的是它们。」
「……」
「每个人的经脉树都被它给消化掉了,大家身上都没有真气,你觉得搏杀起来靠的是什麽?」
「……」
「靠的是你体内的它。」张思彻谑笑道,「跟他妈的选妃似的,谁最牛逼谁就能孕育龙种。」
裴液无言,因为他想到,自己所积蓄的那些能量,全都灌注给荆梓望了。体内只剩一个光茧,再榨不出一点儿能量。
这光茧是「参赛选手」,那麽那些能量就是它用来战斗的武器和铠甲,结果自己全给它薅秃了。
「我借你。」张思彻靠在墙上,慵懒地看着他。
裴液一怔:「为什麽?」
「因为咱们是这畜生窝里唯二的人,够不够?」张思彻伸出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掌心摊开,暗色的血沿着掌纹乾涸。
裴液沉默了一下,伸出手,两只覆满尘土的手握在了一起。
极端的环境常常会扫去人们之间的迷碍,试探和猜测都会被省略。在群狼环伺之中,豹子和虎也会优先结盟。
「九出十三归。」张思彻笑道。
裴液还不及思索这话背后的意思,一股汹涌的能量就已沿着手臂涌入,丹田中的光茧如饮甘泉,立刻将这股能量吸引环绕到身边。
这能量连绵不绝,不一会竟然已有自己之前所蓄的两倍还多,而腹中的光茧第一次传来了「饱腹感」。
裴液抬头惊异地看着张思彻,张思彻回以一个慵懒的笑,收回了手:「瓶子要先变大,才能装更多的水。」
裴液下意识看了看门口,张思彻道:「他们不会管的,只要是在『内部』流通。反正你丹田中那东西的等阶不会变。」
「等阶?」
张思彻露出一个诡异的笑:「赢下一场,你就变成二阶。」
裴液顿时领悟了眼前男人「两胜下台」的意思:「你是——」
「不错,我先杀了【十八】,成了二阶,又杀了【一】这个二阶,现在是这里唯一一个三阶,傲视群雄啊傲视群雄。」
裴液无言,感受着重回体内的充沛能量,道:「多谢。」
「不客气。」张思彻露出一口大白牙,「作为回报,满足我一个愿望吧。」
「什麽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