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帮,在这时都没翻起值得一看的力量,但裴液此时却莫名直觉这更多是占了猝不及防的先机,只是某种剧烈碰撞的前哨。
裴液走出已经消失的大门,街上近二十丈无人靠近,但在更远处又聚成看热闹的一片。
裴液忽然道:「其实说白了也就是贩人。」
「是。」许绰应道,「太平漕底下做什麽不查也能猜到,不会有太多新鲜。」
「那为了一个贩人案子.出动这样的阵仗,会有什麽不妥吗?」
裴液是随丁玉康查到这里的,他也习惯了像一柄锋锐的刀刺入敌人心脏,在他意识中女子有很多的处理方法,不论令他潜入还是派几个人来协助,亦或让这些军士便衣攻入,都可能是更合适的法子。
这样调动禁军重骑,难免惊醒太多力量。
「没什麽不妥。」许绰道,「抽丝剥茧是你寻找真相的方法,撕开遮掩是我要看到真相时的做法。」
她道:「告诉神京,我要动太平漕帮了。看看谁会站出来吧。」
「.」
裴液一瞬间感到许绰确实是坐在一张更大的棋盘面前了,怔了一会儿目光落回眼下,也更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位置:「那麽要如何动它?」
「《唐律》:诸掠人丶掠卖人为奴婢者,绞;为部曲者,流三千里;为妻妾子孙者,徒三年。」许绰平声道,「就这件案子,查到底就是。」
「商浪说,这不是件单独的案子,是神京权贵的时兴之风。」裴液道。
「那这道风,就禁止在这件案子上。」
「.京兆尹,是我们的人吗?」
「对手。」许绰道,「但没关系,这件案子会立下的。」
裴液乘着夜色离开了平康坊。
他渐渐也开始明白,禁军可以出其不意丶可以强硬闯入,可以踏平一个鲤馆,但要把这件案子推进下去,推到整个太平漕帮,乃至再往高往后推,当然还是得京兆府来查,政令也还是得南衙来下。
裴液记得许绰曾经说他们对南衙缺少影响,于是他问了这个问题,如今也意识到接下来女子的行动会在何等庞然的阻力中前进。
那确实并非他的领域,裴液提剑回到修剑院,两位同住竟然也都未歇息,依然读书练剑。裴液点头示意一下,吃了点东西洗了把脸,也取了玉翡剑理来静静思索融招的第三阶。
星月寂寂,月下中天之时,颜杨二人终于起身回屋,颜非卿望向檐上这位平日睡得最早的同院:「这麽忙?」
「今日没什麽睡意。」裴液躺在屋顶上举书借着月光,「你们歇吧。」
颜非卿就此回屋。
从这皇城下的房顶望去,灯烛不息的神京城铺成了一片星海,庞大丶繁华,美丽得令人发痴。
裴液在这幅背景下安静翻着书,就此躺了一整夜。
接下来三天是难得没有杂务的习剑读书,那门新剑完成了精读,青城剑理也又进行了一课,裴液同样又去了一趟国子监,但这次没有许绰了,他黏着方继道听了一堂课。
终于在第四天的时候,修文馆递来了让他前去京兆府的消息。
三天里,一种交互激烈的对抗出现在神京官场,对龙武军擅动的追责则第一时间就已发生,但军中的波浪没有翻到外界,似乎被稳稳按下,商家由来为军中一擘,两百人的马踏青楼,最终也只是无疾而终。
鲤馆藏匿丶贩卖人口一案在第二天就已定下,南衙依律判了相关之人或斩或徙,但对更进一步的可能绝口不谈,坚决要就此结下这个案子。
但在三天不同方向的交锋和拉扯后,结果正如女子那晚所说——这件案子最终还是立下了。
三司设立,大理寺最年轻的少卿狄九接管此案,为之立下了令状。
他把三司挪离南衙,设在了京兆府里。
裴液来到京兆府衙门时,这位红袍大员就正等在门口,李昭持剑端正地侍立身后。
两人面前停着一辆马车,一位紫色官袍的重臣立在车下,面色冷沉。
「卢大人,未得邀许,擅自登堂,唐突了。」红袍道,「盖因这案子在报上朝堂之前,本来便是京兆府治下的治安之事,三司如今接管,总得借宝地案卷。」
「狄九,有些案子是案子,有些案子不是案子,劝你少犯些蠢。」紫袍冷漠道。
狄九抬眸直视着他:「鲤馆之中搜出受残人口六十七位,而鲤馆无此生意。卢兆尹,这些人从何而来,又往何处而去,两问摆在脸上丶皆无答案。兆尹金口玉言,却告我说这不是案子?」
卢玉顾眸色一沉,冷声道:「人说你狄九蠢臭难闻,今日算是名不虚传了。」
他就此掀帘登车,马车一驱,便就此离开。
狄九这时朝裴液转过身来,当先夺目的是一双炯炯有神的眸子和粗而如峰的眉毛。
「阁下想必便是裴雁检了。」这双眉目此时不太习惯地向下一弯,露出个客气的微笑,「我是大理寺狄九,这位是我的副手李昭,他说你们之前见过的。」
李昭上前一步,有些无奈道:「大人,咱们说了,官位有别,应当我来介绍引荐。」
狄九摆摆手:「唉!」
裴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