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吗?」
「啊,没。」
「多谢。」
少女一颔首,敛裾端正地坐了下来,出身名门的气质教养颇为鹤立鸡群。但她却不像裴液所见的卢岫那样仿佛来自一个高处的世界,而是更像某种家学氤氲的书香门第。
裴液其实认得这位宛如同龄的少女,那正是在同级的课堂里,她同样总坐前一二排,因为年纪相仿丶姿容独胜,令他有所印象。
而裴液很清楚地感知出来,随着她的落座,有些人议论的声音更大了,有些人收起了声音,有些人则变得温文尔雅起来。
这时却见她低头理了一理书本,回头清晰道:「诸位同窗好,前旬几位师长都留了文章,完成之人可以写好名目交在我这里。」
裴液一怔,学堂中也顿时一静,然后很快有人整领敛衣走了过来,一本本经折按照次序递交,交付之人全都十分礼貌地躬身行礼,无不低声留下一句「辛苦长孙同窗」或「烦请长孙同窗递交」。
这位少女也一一回礼。
不多时其人桌上就多出来三摞大小不一的摺子,少女有些费力地将最重的一摞挪到地上,而裴液则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他望着这些一本本小册一样的东西,前几课他没来,也就不知道他们是在交什麽,尤其那最重一摞,其中最薄的一本也有十五六页的样子,不知是哪位教习所留。
而看着再无人前来交付,他终于有些忍不住了:「.这位同窗。」
「嗯?」少女有些惊讶地回过一双温润明亮的眸子。
「那个,我这里有一份给许绰博士的作业,是.论孔子君臣之道的,不知道你收不收?」裴液有些犹豫地问道。
「收的,同窗,交给我便好。」少女认真一颔首。
「哦哦,那就好。」裴液连忙往包中去翻那张用大字写了三分之一的白纸,一边笑道,「我前几课没来,都不知道你们交的是什麽。」
少女明眸疑惑:「什麽都没交呀?」
「就是这个君臣之论嘛。」裴液依然笑道,「许绰博士的不是已经收过一回了吗?我瞧这里都没有。」
「有的,同窗。」
「.啊?」
少女指了下最重的那摞:「这就是许博士的『君臣之论』。」
「.」
「.」
少女明眸有些疑惑地望着他,裴液停下了手上掏包的动作,安静地看着面前的少女。
「那个.」他沉默了一会儿道,「我记得她留作业时说,《八佾》篇里说『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先进》里则说『以道事君』,要按事君以忠或以道来写.不知,同窗你怎麽解这个题目?」
少女偏了下头:「这题目没什麽好解的啊,说来也就是三层意思。」
裴液已经僵硬了一下。
「其一是考教经义。虽说『以忠或以道』,其实在孔子口中皆是一义.所谓『臣事君以忠』者,并非对君主本人谄媚,而是以道来治国理政丶恪尽职守,便是忠君。」
「《子路》篇中孔子说面对君主,『如不善而莫之违也,不几乎一言而丧邦乎?』,同此二理。若真去选择一方来反驳另一方,就是经义不通了。」
裴液沉默。
「其二是针砭时政。所谓『以道事君,不可则止。今由与求也,可谓具臣矣。』,如今政坛激荡,谁为『具臣』,许师要看学子之见识。」
「其三是自述情志。这是孔子讲论为臣之道的两句,由此生发,士子愿从何道,都可畅所欲言。倒是拉开文章差距的一层。」少女清婉道,「总之这篇文章题目很简单清楚,高低在写得如何而已——同窗,你不是要交作业吗?」
裴液沉默地低着头将那张写了不到一半的白纸掏了出来,手捂着第一句的「事君当以道」
少女则第一次有些怔愣地看了这张纸一会儿,似乎确认般向少年脸上望去一眼,才有些犹豫地接了过来。
「.那个,」少女沉默了一会儿道,「是交给许师的话,要写上名讳。」
「哦哦。」
裴液脸红耳热中,只听到后两排有个很小声丶绝不会被他人听到,但偏偏能入六生修者之耳的愤然声音:「卧槽,怎麽装傻子也能搭讪啊!」
「馆主,这个《论语》以后你再留什麽题目,能不能给我讲一讲再让我写。」一上午的课堂结束,裴液依然随着许绰往那间静室走去,第一句话闷声道。
许绰微疑地看他一眼:「怎麽?」
「这些东西忒多弯弯绕绕。」裴液轻叹道,「我太愚笨了。」
许绰又看他一眼:「.倒没想到你还有这样一副失志之态。」
裴液沉默摇摇头,一言不发。
许绰淡笑一下,推开了门:「我倒觉得你是被剑赋惯的,才几节课就想通晓经义文章,其他人倒不必学了。」
「.可能吧。」
两人聊着走进屋子,话题还是来到鲤馆之案上。
「刑部那夜的人最近不能再出手了。」许绰道。
裴液看向她。
「他若被锁定动向,两年前针对我的刺杀立刻就会再次发生。」
裴液肃然凝眉。
「但只要有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