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发生什么事了?”杨氏看见丈夫失魂落魄地走了进来,心下大惊,也顾不得身体不适,强忍着不适坐了起来。
傅天意没搭理她,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刚才那血腥的一幕。
因为心里害怕,他急于想做点什么排解这种恐惧的情绪。但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都在跟他作对,他竟连茶杯都握不紧,青花瓷茶杯咕噜一声滚到地上,摔成几片。
杨氏见了,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掀开被子,爬了起来,走过去握住傅天意的手:“是不是你妹子又说什么了?”
傅天意别过头瞥了她一眼,突地抱着头大哭起来:“那些人把他的小指砍掉喂了狗……”
杨氏听了心里一怵,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不过看到丈夫快要崩溃的样子,她只得按捺住恶心的感觉,硬着头皮道:“你慢慢说。”
……
“五年后,我们要拿不出一千两银子,那就是我们的下场。”说出来后,傅天意似乎舒服了一些,人也平静了下来,只是脸色仍旧白得惊人。
杨氏只听说过聚宝坊的威名,却不曾他们的手段如此暴力。她不自觉地攥紧手指,不知是在安抚傅天意,还是安慰她自己:“阿璇不会不管我们的,你是她的亲大哥,爹娘是她的生身父母,她不会不管我们的……”
她始终念着那句话。
傅天意今天见识到了自己妹子强硬的手段,可没杨氏那么乐观:“万一她不给呢?万一她拿不出呢?一千两可不是小数目。”
前途性命都系在他人身上,半点不由己,这种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杨氏吓得六神无主了,愣了半晌,才看向傅天意,又悔又愧:“咱们不该同意签下这借据,让官府把我抓走算了。”
事已至此,借据都当给聚宝坊了,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傅天意水头丧气地把头压在桌子上,愣愣地望着头顶的房屋出神。
杨氏别过头瞥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说:“夫君,那你要不要随丰源商行走一趟?”
傅天意还是不大愿意:“我……我可是读书人。”
杨氏气得嘴都歪了:“读书人就不吃喝拉撒了?你们的笔墨纸砚,聚会哪一样不花银子?你看不起那行商,人家还看不起你们这些迂腐书生呢。五年后还不上银子,不止咱们娘几个要倒霉,你那双手也保不住,看你还能不能提笔。”
也不知哪句话触动了傅天意,他终于松了口:“那我明日叫人去通知她一声。”
果然,第二日,傅芷璇就接到了傅家派人传来的信息,说他哥哥愿意跟着丰源商行跑一趟。
他总算迈出这一步了。傅芷璇松了一口气,写了封信给傅天意,又让马叔准备马车,她想去客栈找严掌柜,请他去指点一下傅天意,她不求这第一趟傅天意就能赚多少钱,只希望走这一趟,见识了民生多艰后,他能成熟起来,担负起他为人子、为人夫、为人父的责任。
只是她还未换好衣服,小岚就神色匆匆地跑了进来,慌张地说:“少夫人,老宅那边来了好多人,打头的是二夫人。”
颜氏?她怎么会来?
自从万氏给族里修了祠堂,又建了族学后,颜氏就开始夹着尾巴做人,好一阵没过来了,今天倒是稀奇。
傅芷璇原不想理会万氏跟颜氏之间的矛盾,结果没过多久,如意就跑来告诉傅芷璇,万氏叫她过去。
傅芷璇只得简单收拾了一下,带着小岚到了堂屋。
小岚所言不虚,宽敞的堂屋都坐满了季氏的族人,其中又以颜氏打头。
傅芷璇走过去,给万氏和诸位长辈行了礼,到颜氏时,颜氏眉眼一扬,冷哼一声,别过头,看也不看她,当众下她的脸。
原来这人今天是冲着自己来的,傅芷璇装作没看到她的脸色,行完礼就乖顺地站到了一边。
颜氏见了,两颊气得鼓如青蛙,吊梢眉一撇,酸溜溜地说:“大嫂,你们家发达了,就忘了咱们这些穷亲戚,也不想想,大哥去世后,是谁照顾你们孤儿寡母。咱们也不指望跟着你们吃肉喝汤,只求吃糠咽菜,能填饱肚子就成,大嫂,这点要求不过分吧?”
旁边一个头戴金丝八宝攒髻,梳了一个桃心髻,穿着大红洋缎窄袄的年轻女子素手一扬,掩着嘴清脆地解释道:“大伯娘,二婶娘心直口快,她其实是想从你们家买点粮,度过眼前这个难关。”
傅芷璇看向说话这人,似乎是察觉到傅芷璇凝视的目光,她的丹凤眼三角眼往上一挑,丹唇一扬,向傅芷璇露出一个友好的笑。
傅芷璇仔细打量了她一会儿,认出来人,赫然就是杨氏口中的季四嫂子。
昨日回来后,她让小岚向马叔打听过了,这个季四嫂子可是最近上门最勤的季家人之一,今儿竟会向着颜氏说话,有点意思。
她眼珠子轻轻一转,余光瞄了万氏一眼。
发现素来跟颜氏不大对付,一看到颜氏就头痛的万氏今儿竟没有发怒,脸上的表情也淡淡的。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们家又不是开粮铺的,粮食自家人尚且不够吃,哪有卖给你们的。”
听到万氏这句撇清干系的话,傅芷璇有些明白这些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