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家,一座冷僻庭院,有茶树三两棵。
青芜煮茶时的心境,如秋水长天,静谧悠然,这是陆玄楼不曾见过的风情。
青芜的手指在茶罐中轻轻拨动,挑选出几片上好的茶叶,她熟练地将茶叶放入瓷碗中,倾斜水壶,一股清泉般的热水涌入瓷碗。瞬间,翠绿的茶叶在热水中翻滚,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茶香飘溢,煮茶的那一刻,所有的烦恼和忧虑都烟消云散,唯有一份宁静和美好在心间流淌。
陆玄楼轻抿一口茶汤,一股清香涌入口中,犹如春天的气息。那茶汤润滑如丝,暖洋洋的,它缓缓流过喉咙,将疲惫与烦恼一扫而空。
陆玄楼起了诗兴,轻吟出声,“今日胜赏,生香薰袖,活火分茶。”
青鸾宗的那一场问剑,陆玄楼倾力递出杀力最强的一剑,不仅未能如愿跻身大剑仙,而且伤得不轻,只得推迟行程,留在青家养伤。
而在青家养伤的这段时日,陆玄楼闲来无事,就与青芜一起煮茶,夫妻琴瑟,两两相合,心中无忧愁,难得舒心事。
青家三祖以纯粹武夫身份跻身十境武神,战力犹在青家大家长之上,青家门楣,更显光耀,门庭若市,宾客络绎。
前几天的那一场庆功宴,武夫修士几乎都要将青家的门槛都踏破了,九州天下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
三位十境巨头,数位九境巅峰大修士,青鸾宗与飞仙台加在一起,早就超过了天下剑仙城,成了仅次于三教祖庭的庞然大物。
陆玄楼早早就收到了请柬,却被他随手扔进了火炉。
虽说未能如愿跻身大剑仙,是他时运不济,可倾力递剑,为他人作嫁衣裳,不说陆玄楼耿耿于怀,心中却也不是滋味。
对此,青家并不言语,甚至有些乐见其成,谁让陆玄楼惹是生非的本事一流呢?
一场寿宴,斩杀数位年轻剑修,惹的大剑仙出剑,而后咄咄逼人,与青家三祖论道一场,将半个青鸾宗打成废墟,最后还是青鸾宗老祖收拾残局,恢复一宗山水气象。
…………
庭院中,陆玄楼枕着青芜的双腿,温润软玉,女子清香,他渐渐昏沉,就这样睡了过去。
青芜捧着陆玄楼的脑袋,抚平陆玄楼额头的纹路,拨动陆玄楼的头发,乐此不疲。
她的嘴角始终挂着一抹温柔的笑容,眼眸中深情像是一块浓腻到化不开的糖。
少年与女子,茶树与日光,是这世间最美的画卷,奈何难得长久。
庭院的门被轻轻推开,青家大家长不请自来,抬眼就看见浓情蜜意的年轻男女,不自觉的露出一抹笑容。
他曾经也是少年郎,身边总有一个温婉女子,两人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只是岁月从来败美人,那位温婉女子很早之前,就不在他身边了。
青家大家长总是觉得,青家女子的温柔婉约、知书达礼,大抵都是随了那个女子的性子。
青家大家长无心打扰,却还是惊动了陆玄楼与青芜。
“呀!”
青芜惊呼出声,早就羞红了脸,慌乱起身时,就将陆玄楼丢在地上,然后也顾不得陆玄楼,就匆匆跑去了后院。
陆玄楼从地上爬起来,白了青家大家长一眼,没好气说道:“一点眼力都没有,前辈这些年算是白活了,难怪这么多年,总是形单影只。”
青家大家长不以为意,与陆玄楼楼对坐,轻笑说道:“你不是老夫,怎么老夫少年时候不风流?老夫年轻时候,剑术或许不如你,可论相貌,十个陆玄楼都遥不可及,拍马难追。”
陆玄楼说道:“情人眼里出西施,英俊不英俊,潇洒不潇洒,你我说了都不算数。”
两人说话时,青芜已经折返回来,脸色依旧羞涩,为两人煮茶。
沏好茶,青芜起身,屈身一礼,就要退出庭院,将说话的地方留给陆玄楼与青家大家长,却被青家大家长留了下来。
“有些事情要说,与陆玄楼有关,也与你有关。”
青芜微微一怔,略显局促,忍不住看向陆玄楼,见陆玄楼轻轻点头,就坐在陆玄楼身边。
“青家强者指使青郮,勾结外人,算计青芜,谋夺那一枚剑修刻印,此事已经查的水落石出。”
青家大家长问道:“杀了一批,罚了一批,你还满意吗?”
青家大家长将姿态放的极低,陆玄楼并不领情,冷冷问道:“吃里扒外的东西,就不能都杀了?”
青家大家长摇头说道:“终归都是青家人,我就真能狠下心肠都杀了?情深深重的青家不念血脉旧情,你就真能安心将青芜安顿在青家?”
陆玄楼撇撇嘴,嘟囔说道:“我给前辈情面,也给青家留下余地,但是下不为例。”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我的青芜受不得半点委屈。
陆玄楼闹得越凶,九州天下的那些痴情种就越是要为陆玄楼竖起大拇指,那些情窦初开的女子就越是羡慕青芜,反倒是青家,始终都在丢人。
青家大家长叹了一口气,千百年来,那怕他尽心操持,青家终究是变了些味道。
人心叵测,所以情难深重,那怕陆玄楼不提醒,青家大家长也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