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州府学子都想法设法要去听他讲学,哪怕预计花费不菲也在所不惜。
孟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为青瓦书院要到十个去省城贡院旁听邹博士讲学的机会。
沈持是上次府试的案首,自然要占一个。
岑稚、江载雪和裴惟虽未能如县试那般稳稳钉在甲榜,但也取得了比较靠前的好名次,又占去三席。
余下六人,也都是夫子们精挑细选出来的。
得知要去秦州府贡院听课,他们一开始很忐忑不安。
孟度后来说了一句话:“各县、州府的才子云集贡院,你们去见见别人的学问深浅,才知自己的不足。”
“再说了,也就三个月的时间,入冬后你们就回来了,有什么好犹豫的。”
“资费盘缠全都由书院出,你们不要有后顾之忧。”孟度近来出手格外慷慨。
沈持他们在他的劝说下终于下定了去贡院旁听邹敏授课的决心。
敲定此事后,青瓦书院开始放长假。
沈月所在的女私塾也随大流停课放假,为了更好地让沈煌下地活动筋骨,一家人回到没玉村。
沈持给沈山老两口,大伯、三叔,还有家里的小狗旺财都买了东西,沈家人欢天喜地,都说阿池有出息了。
得知沈持要去秦州府贡院听国子监博士邹敏讲学,沈山觉得孙子师从名师学习,考中秀才的事稳了,激动得一夜都没睡着觉。
大房和三房有眼馋有小九九,同样一夜没睡。
他小婶子张氏跟沈凉咕哝:“阿池要是去省城贡院,一走仨月,那青瓦书院食堂的好处,是不是就占不着了?”
每次的饭菜、纸、墨、灯油……好家伙,算下来不得好几两银子。就阿秋在苏家私塾这几样的花销,一年少不得五六两。
这等好事,沈持一走占不着了,他们沈家得填个人上去吧,不能白白便宜别人。
大房的杨氏也私下里向沈文抱怨:“书院的食堂赚很多很多银子,都是阿池给赚的,他这一到贡院去,都留给别人得了。”
沈文是个老实人:“你可别跟着三房给阿池找不快,以后他中了举人老爷,沈家都得仰仗着他。”
别叫沈持寒心。
杨氏委屈地说道:“老二躺在床上不能动,老二媳妇顾不过来,每次有事我二话不说就过去帮忙照顾沈月,我怎么让阿池寒心了。”
沈文:“这就对了,咱本来是长辈,该疼小一辈的。”
杨氏不满地哼了哼。
大房和三房都打上了青瓦书院食堂的主意。妯娌俩先到老刘氏跟前吹风:“阿娘,咱们沈家的生财路子,可不能落到外人手里。”
老刘氏:“那可不?阿池去省城贡院,那份好处不能抹了。”
俩妯娌狠命点头。
杨氏说道:“阿大和阿二在苏家私塾念书,念不出什么来不说,还平白花了吃饭、买纸买墨的银子,一算倒
山跟大房和三房说。
不然,大房和三房是不会同意让女儿去上学的。
“想的美,”沈山张飞翻脸——吹胡子瞪眼:“她俩女娃儿读什么书,咱家的银子没地儿搁了?去扔那个钱。”
沈持:“爷,女娃儿念书也有用。”
“你看县城里头好多女娃儿在私塾上学呢。”
搬出城里人来一压,沈山语气没那么硬了,他揪起一根狗尾巴草在嘴里咂了砸:“阿池,不怕你怨你爷偏心,这几年阿大、阿二和知秋哥仨上学,时不时从你奶手里要钱,零零碎碎的,一个人一年十两银子都打不住……”
饶是这般,也没给他读出什么名堂来。沈山对那仨孙子有些失望。
更不要说再让俩孙女去上学了。
“阿月能去念书,”他说:“结交富家的小姐们,是享了你和你爹的福,阿池。”
沈莹和沈知朵没学上,是她们的父兄不争气,怪谁。
“爷,”沈持朝旺财招招手,叫它不要跑远了:“阿莹和阿朵念私塾的束脩银子,我出。”
沈山“咯嘣”一下咬断了狗尾巴草:“没这个理儿。”
别人家中都是女娃儿干农活、做针线,补贴家中男丁读书考功名,等男丁光宗耀祖之际,女娃儿们依仗门第嫁个好夫婿……男丁出头了送家中女娃儿去上学之事闻所未闻,他一时半会儿还没法松这个口。
“爷,阿月自个儿挺孤单的,就当让阿莹和阿朵去跟阿月做个伴儿好不好?”沈持苦心相劝。
“今儿你就是说出花儿来,”沈山搓搓手,起身去给他抓蝈蝈:“我也不同意。”
沈持只好暂时作罢。
他往地里那么一钻,再出来时,手上多了一只青头蝈蝈:“阿池,拿着。”
沈持捏着它的脖子拿在手里一瞧,肚子大、翅膀小,“大肚小鞍,一叫半天。①”,一看体格就是只能持久鸣叫的好蝈蝈,忙用草串了,系牢靠。
……
日头上来的时候,沈持微微出汗。
他对庄稼地里快捷如春燕点水般,双手轻轻一扣一翻捉住一只蝈蝈的沈山说道:“爷,够数了。”
“你回吧。”沈山催他。
沈持拎着一串蝈蝈往家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