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中,定北王不仅是狠狠地责备了他,还让他马上派人把明若邪送去黑沙城。
“那么,外祖父想要若若去黑沙城做什么?”
听到司空疾缓缓地问出这个问题,陶七听得心头也是一颤。
不知道为什么,他仿佛从司空疾的这句话里听出了沉沉的杀意。
定北王想让王妃去黑沙城做什么?信上不是有写吗?
“既然无疾说明亭医术无双,如今洛神医已经不在人世,那就让明亭代替洛神医来黑沙城,她不医治洛神医,令洛神医枉死,这件事情也得由她亲自来跟黑沙城全城百姓解释清楚。”
信上是这么写的。
陶七觉得,定北王真的是岁数大了,这想的都是什么昏招?而且定北王的身边一定有些不怀好意的小人,这些小人在不懈努力地挑拨着他们祖孙的关系,看着就要成功了。
王爷这么将近二十年来走得有多辛苦,定北王本来应该很清楚才对,而且王爷身边多难得有王妃这么一位不柔弱又聪慧无双的女子跟他并肩作战,本来定北王应该很高兴才对,还得不时地提醒王爷不能寒了王妃的心,要好好珍懂她,这样才是正确的。
可定北王这是在做什么?
上次来了一趟难道还看不清楚吗?
陶七为着司空疾祖孙情份着想,低声说了一句,“王爷,定北王身边应该是有人在挑拨离间,都不知道这些人是谁派去的,要不然写信提醒定北王一下?”
让王爷觉得这都是被人挑拨的,别记恨定北王才好。
毕竟王爷心里能够称得上亲人的,也就只有定北王那一家人了。
皇上这边的,根本就没有一个作数。
要是失去了定北王一家,王爷岂不就等于没有了亲人?
陶七看着司空疾都忍不住心疼了起来。他们王爷真是太难了。
司空疾缓缓地说了一句,“若是自己耳清目明,又怎么可能容易受人挑拨。磨墨。”
王爷确实是要回信,但是听他说的这一句话,陶七都不知道他是要写什么。
结果司空疾蘸了墨,在信纸上铁划银钩地写了一行字——
洛明之死,绝怪罪不到本王王妃头上,她对黑沙城所有人没有半点责任,不需要向任何人道歉,更不需要向黑沙城解释证明,本王也绝不会让她因此受半分委屈。
落款,大贞缙王司空疾。
陶七的心头狠狠一跳。
以前王爷给定北王那边写信,都是十分礼貌地称呼外祖父的,也从来不自称本王,落款更只是无疾二字。
但是现在王爷竟然措词如此疏离,语气强硬,还自称本王,加上这样的落款——
这可是这么多年来头一回啊!
可想而知,定北王看到这样一封信得气成什么样子!
陶七小心翼翼地问,“王爷,到时候只怕黑沙城那边的人会极度不满,而且还会说一些难听的话,他们只怕会说王爷为了王妃一个女子,不顾孝道,不顾黑沙城那么多百姓,因色忘义——”
他这个是随便想想都能够想出来的,实际上那些人应该会说得更难听吧。
到时候他们会不会觉得王妃是红颜祸水?
司空疾把已经干了的信折了起来,装好盖上蜡戳,递给了他。一点儿都没有改变主意要重写回信。
“送出去。”
“王爷?”陶七还是有点儿犹豫。
司空疾凌厉的眼神扫了过来,陶七心中一惊,立即点头应了一声,“是。”
“本王曾经想过,把若若的本事晒出来,让外祖父和黑沙城的知道她的好,可是结果怎么样?外祖父他们困守黑沙城,想法也已经固化了,他们心里只认准了那一条道,所有能够帮着他们回归故土的就是好人,不能帮上忙的便是应该排除在外的,不应该花心思去接触。”
司空疾在陶七接过信之后才声音冷淡地解释了这么一句。
“可是他们从来没有想过,就算是不能帮着黑沙城所有百姓回归故土的,对于本王却是无比珍贵。本王相信若若只要问心无愧,根本就不会在意他们会说她什么,所以,不如痛快些。”
陶七这才明白司空疾的想法。
“属下这就把信送出去。”
他拿着信退了出去。望着远处刚刚训练完回营地的士兵,看着他们虽然一身脏污汗湿,但是都神采飞扬眼里有光,不由得叹了口气。
定北王终于是把王爷的底线给踩着了。
也不知道以后定北王会不会后悔。
皇帝向来无情,这一点在司空疾身上多少也有些表现出来的,哪怕定北王是他的外祖父,只要是踩到了他的底线一而再再而三地让他失望,他也会把那一分亲情斩掉。
不过,这能怪得上司空疾吗?
空有血缘但是从来没有真正相处过,亲情又能有多牢固呢?定北王总说自己对司空疾多好,实际上隔得那么远,自司空疾出生到现在,历经了多少次危险,定北王又有哪一次能够帮得上忙救得了他?
虽说定北王也曾帮他寻找师傅,教他练功,帮他寻找药材,但是每一次施恩,都会再三强调,是为了让他强大起来,帮着黑沙城重回北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