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庞德亲自领着云恬进殿。
云恬一身素雅白裙,整个人看上去与在西山猎场大杀四方的女将军截然不同,
她恭谨行礼,“拜见皇上,拜见太后娘娘。”
“快快平身。”献帝热络叫起,也叫殿前诸臣都不禁为之侧目。
献帝环顾众臣,目光凛然道,“西山一役,承恩侯府于朕,有大恩,于大庆朝,有大功!”
闻言,承恩侯连忙跪下,假意谦逊道,“保护皇上皇后,是微臣的本分,也是小女的荣幸。实在不敢居功。”
献帝不顾太后阴鹜的脸色,对他温和一笑,“朕乃天子,有罪必罚,有恩必报,有功必赏。”
“今日,朕便赐封承恩侯为襄国公,可世袭爵位,再封云大小姐云恬为襄仪郡主,实食封一千户。”
此言一出,满场静寂。
就连承恩侯和云恬自己都有些难以置信。
献帝环顾众臣,“朕在位十九年,第一次亲封国公和郡主,诸位卿家可有异议?”
整个金銮殿瞬间鸦雀无声。
您都这么说了,谁还敢有异议?
诸臣只得在荣老太傅带领下,齐声道了一句,“皇上英明!”
承恩侯与云恬互视一眼,又见云砚之一派淡然,当即猜到,这份殊荣,大抵也是他私底下为他们向献帝请封的。
两人连忙谢恩叩首。
太后一直冷眼看着,忍不住想讥讽几句,身后康公公却不停朝她使眼色,劝她按捺。
如今东方怀远重伤不能上朝,手底下的守备军伤亡过半,而御林军更是几乎全军覆没,连一直对她忠心耿耿的冯忠也尸首分家,惨死在密林中。
这些太后心里都清楚,她广袖下十指攥握成拳,尖利的护甲几乎要被她捏断。
目光死死盯着殿前一直默不出声的云砚之。
昨晚她派康公公探望东方怀远,东方怀远借康公公的口告诉她,西山围猎的这场厮杀,根本就是云砚之和献帝做的一个局!
她本不太愿意相信,如今看来,倒是被东方怀远说中了。
不论是肃王,东方家或是她,都没有赢。
而云砚之,不仅顺利拿回了靖王世子的身份,而且借机铲除了杀父仇人肃王,又最大限度地消耗了她和东方家的势力,还趁势接掌了神策军和慕家军,成为此役最大的赢家!
今日早朝后,襄国公府必将如日中天。
毕竟,冯忠和东方怀远一死一伤,犹如断她两条臂膀。
而献帝,在打压了东方家,铲除了御林军后,正好可以趁势执掌朝政,架空她的权利。
她一直觉得,献帝说不准也是被云砚之利用,如今看来,她终究是轻视了这个儿子……
忽然,太后眸色一紧,心念似电。
不对,皇帝和云砚之的目标,根本不是她!
皇帝刚刚那番说辞,不过是试探和警告罢了。
他真正的目标,是东方家!
太后才刚缓过神,就听见云砚之慢条斯理走出来,恭声道,“皇上,据臣所知,十万慕家军惨死青云关,不仅仅是因为肃王通敌。”
献帝闻言,微微抬眼,脸上却没有几分诧异的神色,“哦?”
“远壑此言何意?”
此时,荣老太傅身后那些与慕清淮交好的朝臣不约而同瞪大眼睛,面面相觑,等着云砚之开口。
云砚之也不负众望,“据留守汤城的慕家旧将谢觉所言,当时慕大将军是接到了肃王的信,信中言,肃王手下暗探打听到蛮奴兵将于近期偷袭青云关,肃王希望慕大将军可以提前前往青云关布置,以免给蛮奴可乘之机。”
“出于对肃王的信任,更因青云关是北疆防御重地,慕将军亲自带着慕家主力前往青云关,不料,青云关的河水井水,早已被肃王派去的人暗中投毒,就连后续送去的军粮,也都有问题。”
“军粮?!”
众臣的目光齐刷刷落到正襟危坐的太后身上。
太后浑身一震,失声道,“不可能!”
众所周知,青云关战斗打响后,补给军粮皆是由户部筹措的,送往东方怀远镇守的北疆燕平关,再由燕平关分派到前线各个战区。
若说军粮有问题,第一个要被怀疑的,就是户部尚书杜原和当时的燕平关守将东方怀远!
她猛地站起身,颤抖的手指指着云砚之,“空口无凭,没有证据,你休想污蔑东方家!”
她相信,东方怀远绝对不会帮着肃王坑害慕家军,陷她于不义。
因为,有她这个权倾朝野的太后在,东方怀远根本没有必要跟肃王同流合污!
献帝没理会她,面色含愠,慢声道,“继续说下去。”
云砚之慢声道,“慕家军死守青云关,期间也曾向最近他汤城送出求援信。众所周知,汤城除了两万留守的慕家军,还有二公子慕长风,以及身为监军的东方延。”
“早在慕家军惨死后,我曾经私信在燕平关的故友,从他们口中得知,肃王的亲信,也就是蓬莱钱庄的钱掌柜,曾亲自到过燕平关,与东方尚书密谈了近一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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