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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离开昆仑之后,他终于回到抱犊山,像漂泊无定太久终于归家的游子,那时夕阳挂在槐树梢头如一颗橙黄的柿子,而日光下的血泊像一块亮晶晶的红豆糕。蒸在张婶竹屉里红豆糕,从入了笼就开始挂念着,却在夹起的那一刻啪嗒掉在了地上四分五裂——那种心绪落空的无措。

鲜红好像流不尽似的,不断从门缝里奔涌而出,树冠的余晖落起血来,晨昏线刀锋一样破开他的胸膛,风咀嚼心脏起搏的动脉,飞溅的肉糜狠狠甩在他脸上,青竹跌坐在血光之间,质问的是:“为什么你才回来?”

青竹怨恨道:“你回来的太晚了。”

洛肴阖了阖眼,突然觉得一切已锈迹斑斑,弥漫的铁腥味中似乎出现了几只手臂,曾持扫帚责罚的手臂,曾一把举起他的手臂,曾遥指北天极说“天地广阔”的手臂。臂上青筋是巍巍连绵的高山,变成滞涩的灰色,无法逾越的断崖一般永远横在人生道途的尽头。继而出现几张人脸,曾喜悦的脸,曾落泪的脸,曾经年轻却在岁月雕琢下迟暮的脸,脸上褶皱是潺潺蜿蜒的溪流,褪成枯槁的死褐,他想他确实回来的太晚了,他错过的又岂止是这一瞬啊,他错过的是茫然奔走,又徒劳无功的十年。

他不是觉得后悔,他只是觉得可笑。

洛肴恍惚间听到少年读书声,是知君何事泪纵横的平平仄仄,邈若山河。悬日融化成一滩血液,从大地的边界渗下去,他像给油条收尸一样将他的家人们埋进很深的泥土里,安葬时看到一块被紧攥的玉,篆刻撇与捺,倒像个名字。

再后来他思绪很空,于是算了一卦,算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