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岛敦在芥川怀里睡得很熟,熟的简直像是他正睡在自家的床上一样,而不是在冷气开的很足的货运飞机的机舱里以歪歪扭扭的姿势搂着自己的死敌。
“死蠢,对敌人一点戒心都没有。”而且还烂好心把保暖用的道具全都让给了别人。
“敦很喜欢你,你们认识很久了吗?”角落里传来了泉镜花的声音,芥川其实早就已经意识到她醒了,但由于他那时候正在因为毯子的事和中岛敦拉扯,索性无视了而已。
“两年。”这也是中岛敦离开孤儿院到横滨务工的时间,“关系没有很好。”总是打架关系能算好吗?
芥川是镜花在港口黑手党时日常训练上的指导者,由于当时森鸥外下令让泉镜花暂缓真正动手杀人的时间,而芥川从小耳濡目染的又是中原中也和尾崎红叶对直属干部要善待的那一套,一直以镜花的监护人自诩,对她也算温和细心,因此两人的关系不错,可以说一些更亲近的话,不涉及各自立场的机密的那种。
听了芥川的话,泉镜花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相信还是不相信。
“他对身边的人都很好。”可能是意识到了镜花话里的歧义,紧接着芥川又补充了一句,“是和中也先生一样的人。”
虽然这么想有些令人不爽,但人虎和中也先生乃至和首领确有相似之处,他们都有一种类似的温柔。
芥川说不上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但在和立场不同的熟人打架打到一半的时候对方突然关心起你的身体就是很怪异,一种说不出的怪异。但首领和中也先生都是这样过来的,其他人似乎也没觉得有多奇怪。
“那你呢?你最近在那边过的怎么样?”有时候回答不了的问题就要抛出去也不失为一种办法,这是首领教给他的。
“武装侦探社的人都很友善,敦对我也很好。”不知道镜花是否感受到了那种突然被对家关心的不可名状的微妙。但在回答完这一句后,他们之间的气氛又陷入了沉默。
“你打算接下来该怎么办?”不知过了多久,泉镜花幽幽的问了这么一句。
她来武装侦探社的时间不算太长,只有几个星期。
但这几个星期里不妨碍她看清很多东西,比如太宰治心爱的波洛领带是中原中也送他的礼物,比如社长房间里的猫是和森先生一起养的,也比如中岛敦现在正在暗恋芥川龙之介。
意识到这点时是在中岛敦扯着她替芥川准备对肺有好处的食物时,看中岛敦那样仔细的样子,不免让镜花回想起父亲笨手笨脚想要给母亲一个惊喜的时候。
也只有真正的爱意,才能让人如此认真,以至于毫不顾忌对方的冷脸和立场的不同,毕竟爱情完全是没有道理可言的东西。
而镜花一开始觉得芥川不知道敦对他的喜欢,但今天见了两人的相处又听芥川说他们已经相识了两年才知道芥川不仅知道,他心里可能比谁都清楚。
“在下……”芥川的话只说了一半就见中岛敦皱了皱眉,似是睡得不舒服的样子把头往芥川怀里拱了拱,于是芥川只能学着中原中也以前安抚他的样子,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脊背。
“在下也是最近才发现,会找机会和他说清楚。”他手上的动作没停,而中岛敦在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后也再次沉沉睡去,“而且在下也未必最合适的对象,再过一段时间他也可能会喜欢上你或者别人。”
芥川十四岁时被中原中也带入港口黑手党,见证过中原中也和太宰治感情最好的一段时间,也心知肚明他们的感情最后是怎么破碎的。
虽然嘴上经常说着织田作之助是那个诱拐太宰先生的狐狸精,但他知道真正毁了两人最美好感情的其实还是太宰先生的犹豫和不够爱惜。
不止是爱情,所有关系的维系都需要坚定和适当的维护。如果是朋友,没有产生爱情就要尽快拒绝,万万不可吊着对方,这样至少还可以退回原来位置或者重新开始。如果是爱情,那就要大胆向前,绝对不可以等到对方伤透了心要退却的那一天。
“以港口黑手党和武装侦探社的立场,两方不可能一直合作,我们之间没有可能,所以在下会找机会说清楚,不会一直耽误他的时间。”芥川对镜花说。
泉镜花欲言又止,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只能道:“你也休息一会儿吧,该我守夜了。”
芥川点了点头,寻了一处适合休息的位置将中岛敦又抱的紧了一点,心里却还是怀疑着自己是否和太宰先生犯了一个毛病。
==
死屋之鼠的基地内
费奥多尔一进屋就看见A站在那里盯着西格玛洗牌发牌,眉头皱的很紧。
由于他做出这个表情实在难得,费奥多尔饶有兴趣的走到了他的身边查看学习进度。
“西格玛是有什么地方做的不符合你的心意吗?”
西格玛几乎在听见费奥多尔声音的瞬间就放下牌冲了过来,而费奥多尔注意到A没做什么反应,这意味着对方早就已经听到了他的脚步声。
“没有,他学的很快。”A把桌子上的牌捡起来收进纸盒,“我什么时候能回去横滨?”
费奥多尔再次注意到对方在转动自己无名指上的那枚结婚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