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石老头到了钟先生家门口。只见大门紧闭,门口厚厚的积雪也没有打扫过,石老头拍门拍了很长时间,也没人来开门。雪越下越大,石老头站在门口不停地敲门,高喊道:“老哥,快开门呢。是我,你妹夫。”
又过了许久,听得屋门一响,有人出来,半天才到大门口。里面的人问道:“是谁啊,我现在不给人瞧病了!”
石老头忙说:“老哥,是我啊,你妹夫!”
钟先生听是石老头,只是“哦”了一声,并没给石老头开门。
石老头有些奇怪,但也不好多问,说道:“老哥,我们村里有一个产妇,流产又受了严重的风寒,现在快要不行了,求我上您这儿讨一个方子。您看能给一个不。”
石老头没说是自家媳妇陈秀秀得病,怕钟先生笑话,也不敢请他去家里瞧病。
可现在钟先生连门都不开,还说不瞧病了,这也不知道是咋了,怕是真请钟先生也不能去。钟先生也懒得管是谁得病,碍于两家的亲戚关系,告诉了石老头一个治病的方子,说完转身往回走。
石老头有些担心的问:“老哥,出什么事了,需要帮忙尽管说,别和我见外,咱们又不是外人。”
钟先先边往屋里走边说:“不用了,这事儿啊谁也帮不上忙!”
说完进了屋,看着躺在炕上的糟心儿子,不住的摇头叹气,道:“钟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东西,老天这是要我绝后啊。”
原来钟先生的儿子天天不务正业,逛窑子,得了花柳病,现在叫性病,那病在过去根本就没法治。现在钟先生的儿子,全身上下都溃烂得不成个人样子,怕是快不行了。
钟先生一气之下,大病了一场,毕竟是唯一个儿子,虽然还有一个,但是于大龙那个他也不敢认呢。这又气又恨儿子不争气,也实在是没精神给人瞧病。也是的,儿子都没了,他再挣钱有啥用呢,过去农村里头,儿子就是一辈子的念想,一辈子的指望,没了儿子,整个人都没精气神了。
话说石老头回到了家里,刚一进院就追着一只老母鸡满院子跑。石老太正在屋里哄小猫玩呢,听见外头鸡飞狗跳地不消停,赶忙出来看。见是石老头,问道:“你抓鸡干啥?不年不节地,咋地,馋肉吃了?”
石老头没好气地说:“嗯呢,我馋肉了,杀鸡吃肉!”
小猫听到有肉吃,欢天喜地地也跑去撵鸡。石老太就骂:“准是给那骚娘们吃,吃吃吃,偷野汉子还有功劳了,还给杀鸡吃肉,我呸!吃了也得烂头、烂腚、烂肚子,”
石老头也不管石老太,知道她心里有气。自己又何尝不气,不恼。可有啥办法,为了傻孙女,打落牙齿也得和血吞呢。
陈秀秀活着,小猫就有个亲娘,再咋地,她得对自己亲闺女好。自己老两口年纪大了,说不定啥时候就两腿一蹬死了。到时候小猫咋办!毕竟是儿子唯一的血脉呀。为了小猫,也得让陈秀秀活着。
石老头逮住鸡,用刀破开鸡腹,取出里面的鸡肠子,用细线绑好就放到水里煮。一旁的鸡直蹬腿呢,石老太过去用脚踩住鸡脖子,一会儿鸡就不动了。
石老太看看锅里煮的鸡肠子,一股腥臭味扑鼻而来,弄得满屋子都是。嫌弃地撇撇嘴,打开门,放屋里的怪味。
看石老头用筷子一刻不停地扒拉锅里的鸡肠子,不解地问道:“不炖鸡,煮肠子干啥,又腥又臭的,你要吃啊?”
石老头骂道:“滚蛋,用不着你管。”
石老头留了个心眼,怕这疯婆子暗中使坏,也就没告诉她实情。半个多时辰一过,老头取出鸡肠子扔掉,舀了一大碗汤水。
陈秀秀在炕上蒙着大被,一动不动,像是死了。石老头端着碗走过去,轻声叫了叫:“秀秀啊,秀秀,来喝药吧,喝完就好了。”
陈秀秀此时已经离鬼门关不远了,只听得耳边有人叫自己,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更开不了口答应。
石老头见陈秀秀不答应,知道她可能病情恶化了,事不宜迟只能强灌。一手把陈秀秀的嘴捏开,另一只手拿起碗就往她嘴里灌。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一碗汤灌进去,又舀了两碗给她灌下去。
又给陈秀秀盖好被,上面压了一个大被。
石老头也不敢离开,把屋子里烧得热乎乎的。他靠窗户坐着,就觉得脖子后面小风直吹,脖子发凉发硬。回头一看,窗户上挺大的一个窟窿,老头骂了一句,又找了一块窗户纸把洞补好。
陈秀秀三碗汤下肚,身上开始发汗,脸上也逐渐有了血色。到了晚上,贴身的被缛全都湿透了,像在水里泡过一样。石老头找了干爽的被子,把湿的换下。
到了第二天,陈秀秀恢复了神志,悠悠转醒。眼睛转了一圈,要不是看见屋里的石老头,陈秀秀还以为自己死了呢。
多日没有吃东西,陈秀秀觉得特别饿,声音微弱的说:“爹啊,我饿了!”
石老头夜里一直照看着陈秀秀,不敢合眼,就怕石老太使坏。天亮的时候,刚一迷糊就听见陈秀秀叫自己,开始石老头还不相信,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陈秀秀又叫了几声,石老头才反应过来,激动地跑过来。说道:“好,好,好,秀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