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秀秀心里一下闪过无数个念头:“这韩二当家的是刚来敲门,还是已经偷听有一会儿了?为什么不早不晚,这个时候来?”
“会不会是来杀人灭口的啊?”
她虽然有点慌,但还是强行让自己镇定住,偷偷把手枪背在身后。
陈厚魁一听是韩二当家的,开门就说:“在屋呢,在屋呢,赶快进屋,你看你还拿啥东西啊,那么见外。”
只见韩二当家的手里拎着糕点,还有白糖。
过去的糕点都是用牛皮纸包着,然后再用纸绳一扎,讲究点儿的,上面还弄一块方形的小红纸。
糕点也就是面粉、放点儿鸡蛋,那种最老式的槽子糕。不比现在各种营养品五花八门的,那时候,这糕点和白糖就是好东西了。
一般人还真没钱买呢,大多数去看病人,走亲戚,都是拿几十个鸡蛋,再拿点小米儿,就算是好顶顶好的东西了。
陈秀秀坐在炕上,半斜着身子,假装身体不舒服:“韩叔来了,快屋里坐,我这身子不大得劲儿,就不起来了,您别见怪啊。”
韩二当家的笑着说:“那哪能呢,你可别起来了,我跟老哥说两句话就走。”
陈厚魁唠嗑的兴致还挺高,拉着韩二当家的手说:“不急,来了就多唠一会儿,这都很久没有见面了。”
“老哥,我这是听说你前段时间病了,也没去看你,刚才听说你来了,这就过来看看,现在咋样,都好了吧?”
韩二当家的一脸关切地问,看样子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直到他问陈厚魁,来这里打算住几天啊,要是走的时候可告诉他,他会亲自送送。
陈厚魁大咧咧地说:“这也不知道啊,秀秀这丫头把我接过来,说让我看着马啥的,也没说啥时候让我走啊。”
陈秀秀脸色一下就变了,这是要说露馅啊,赶紧用胳膊碰了碰陈厚魁,意思是不让他说了。
陈厚魁年纪大了,感觉神经也没有那么灵,加上穿的是厚衣服,外面还套一个羊皮袄。
陈厚魁根本没有感觉到陈秀秀给他的暗示,还继续说:“这丫头还让她两个弟弟看着厨房,她说可能……”
不等陈厚魁说完,一旦说出可能‘有间谍’,那她的计划就彻底露馅了,她哎呦一声,大叫道:“哎呦,我这肚子好疼啊……”
韩二当家的眼睛直直的看着陈厚魁,可陈厚魁在关键时刻被打断,赶紧回头问陈秀秀:“秀秀啊,你没事吧,要不要找个大夫啊?”
陈秀秀顺势向里一侧身子,双手抱着肚子,后背对着陈厚魁和韩二当家的,一个劲儿喊疼。
韩二当家的只好悻悻离开,说:“我去派人给你请个大夫去吧,你别急啊。”
陈秀秀赶紧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我躺一会儿就好了,爹啊,你再帮我把炕烧一下吧,热乎一点就好了。”
她这一叫喊,无常第一个冲了进来,眼睛盯着韩二当家的,随后,三荒子和吴东也来了。
这下可就热闹了,一大帮人看着陈秀秀演戏。
韩二当家的咳嗽几下,尴尬地说道:“那不用请大夫,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了。”
吴东和三荒子赶紧张罗着给陈秀秀烧炕,过了一会儿,陈秀秀看大家伙这顿忙活,心里也怪不好意思地:“好一点儿了,你们不用担心了,早点睡吧。”
大伙这才各回各屋,陈秀秀也才松了一口气。
她告诉陈厚魁:“爹啊,你一会儿回去,告诉曹婶还有他们几个,别说还有间谍。别人问你们,你们就说是过来帮忙的,对任何外人,都不能说实话。”
他们这些人,都是本分老实的人,也没有经验,别人问啥就说啥,刚才就差点说漏了。
要不是陈秀秀假装肚子疼,陈厚魁就把实话告诉韩二当家的了。
真是险之又险,被她蒙混过去。
不过,以韩二当家的聪明头脑,也许能猜出来一些东西。
她不再多想,早早睡觉。
第二天一早,她就带着他们家人,去了几个厨房,和厨房做饭的打招呼,说他们是来帮忙的。
孟三丫一如既往地积极,把腰一叉,站在厨房门口,谁也不让进,以前有胡子饿了,或者嘴馋想偷吃点。现在孟三丫可不答应了,手里拎着一把生锈的菜刀,也不说话,就愣眉愣眼地直勾勾瞅着人家,谁看了都害怕。
真要是一把好刀,可能还好,这生锈的菜刀,真是给身上来一道口子,那肯定得感染、得破伤风啊。
再者说,孟三丫一脸凶相,还挺埋汰,身上一股子特别的味道,胡子一到她跟前,都直捏着鼻子跟她说话,真的熏的受不了。
胡子以为他们自己都够埋汰的了,没想到,这个黑瘦的女人,比他们埋汰多了。
陈俭可就不那么自在了,在厨房边上干看着,有的胡子干脆不听,就直接往里闯啊。不过,倒也没有发生啥大的冲突。
陈俭就是盯着,不让下毒就行,至于拿点儿吃的,就装着看不见。
就这样,本以为可以太平一段时间,日本鬼子那边,也很久没有消息了,东北冬天干活费劲。土层都冻住了,修铁路桥的计划只能暂时搁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