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桂花既能想好了这么个谎言欺骗自己,便是她早已经妥善安排好了一切。
即便现在自己派人去桂枝家乡打探,想必也打探不出来真实结果。
一想到身边藏着这么个居心叵测的女人,尤其自己还跟这女人在一起生活了足足十多年,就感觉不寒而栗。
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扒拉狗子,心里暗自庆幸,还好还好,好在小主子现在还平安无事。
不然,真要是被桂花给害了,那自己可真是万死莫辞,对不起主人呢。
既然问不出来真相,敌我未明的情况下,暂时且还不到撕破脸的时候。
于是假装原谅桂花的样子,走过去深情地一把搂住桂花:
“孩子他娘,这些年可难为你为了我们父子俩,吃了这么多的苦。
你姐姐桂枝也是没福气,日子眼瞅着越过越好了,扒拉狗子现在也参加掌门候选人的试炼,将来更有可能当上掌门人,偏她没这个福气享受。
唉,也是可怜。
我这心里啊,愧对你们姐俩呀。你们姐俩跟着我,都没享过啥福。
话既然说开了,以后咱们还是一家人,谁也别多想啥,还好好过日子吧。
想必,你姐姐如果泉下有知,必然心里也安慰。
我呀,唉,我对不起你姐姐。
我这心里不好受啊,当年我跟你姐姐结婚的时候,就答应过她,让她过上好日子。
没想到我没跟她过到头,她就先我而去了。
你也折腾这么多天了,身子骨本来就没多好,赶紧躺下歇歇。
我既然知道你姐姐没了,那也不能没啥表示。
这么地,我领扒拉狗子出去给你姐买几刀纸钱。
回来等晚上,咱们一家三口找个十字路口,把纸钱给你姐烧了,跟她念叨念叨,也好让她在底下安心。
好能早早托生个好人家,来生别再这么苦,过点富贵日子。
你上炕躺着,我现在就领扒拉狗子过去买纸钱,你看行不行?”
桂花看着韩志刚的脸色,想从他的脸上看看,刚才自己说的那番话,他到底信了没有。
但是看了半天,很遗憾地在心里苦笑一声,自己跟了这个男人十多年了,到今天,也仍旧看不出来这个男人的心思。
是信了自己刚才说的话,还是没信,自己从他的脸上半点看不出来。
城府如此之深,也难怪自己潜伏在他身边这么久,却仍然一无所获。
自己到底是哪里露出来马脚,让这个男人起了疑心的呢,刚才仓促间没想明白。
现在再看这个男人,电光石火间,想起来了。
是了是了,当初日本鬼子抽冷子枪击扒拉狗子,自己情急之下,使出了师门绝技铁板桥,救了扒拉狗子,杀了日本鬼子。
真正的桂枝所有的武艺都是韩志刚传授的,自己跟他又从来形影不离,突然使出铁板桥,他不怀疑才有鬼呢。
可笑自己当初明明是带着目的接近他们父子俩,结果,十多年来,竟然处出真感情来了。
明知道也许会暴露自己的身份,可还是下意识地不忍心看他们命丧于自己面前。
咳嗽两声,意兴阑珊地摆摆手:
“你们爷俩去吧,路上多注意安全,我去炕上躺一会儿。”
爬到炕上,侧过身子,一行眼泪流了下来。
扒拉狗子看看韩志刚的脸色,小心翼翼地上前对桂花说道:
“那娘你好好躺着,盖上被子别冷着了。待会我给您带烤红薯回来。我记得您最喜欢烤的焦一点的那种。”
桂花喉头哽咽,不愿意开口让孩子听出来自己哭了,把被子扯过来,蒙到头顶,再不言语。
扒拉狗子看桂花没吱声,有点失落地低下头,脚尖在地上蹭了蹭:
“那我跟爹就先出去买烧纸了,娘你好好歇着。”
说完也没看韩志刚,闷头就往外头走。
韩志刚也体谅儿子刚知道他娘不是他娘,而是他姨的这种复杂心情。
对于儿子没招呼自己,闷头往外走的行为,也没表示不满。
紧跟儿子身后就出去了。
桂花听见他俩的脚步声走远了,“噌”就从炕上爬起来,趴到窗户边上看着爷俩的背影越走越远,捂着嘴呜呜哭倒在炕上。
幸福的时光总是这么短暂,不幸来得又总是这么匆忙,连给人缓口气的功夫,都吝啬得不肯给。
幸福的三口之家,或许从此再没有能够其乐融融的那一天了。
桂花哭得胸口像压了千斤重的大石头般,喘不上来气,边哭边咳嗽,边恨老天爷何其残忍,世界上的人千千万万,为什么才刚给自己点甜头,还没尝够滋味呢,就又给收回去了。
不甘心呢,不甘心!
且不说桂花伏倒在炕上哭得不能自已。
再说扒拉狗子跟韩志刚父子俩,一前一后走着去太平镇上买烧纸。
路上爷俩一句话都没说。
买完烧纸回来的路上,韩志刚终于下定决心,喊住扒拉狗子:
“儿啊,你且等上一等,爹跟你有几句话要交代。”
扒拉狗子停下来,垂着头,低低的应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