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业文这一问不要紧,好悬把躲在墙角的左其锋给吓尿了。
要说在过去,当商人的总是比在地垄沟里刨食的泥腿子们日子要好过得多,只一样不好,哪怕是他们富有四海,只要当官的存心想整治他们,他们就啥招儿都没有。
只能任人鱼肉,反抗不得。
自然真个有冤屈,也可以往上头告。
但自古就有句话叫做官官相护。
所以很多时候,即便他们往上头告了也白扯,反倒是会招惹来更大的祸患,搞不好小命都得丢了。
故此才另有一句话叫破门的县令灭门的知府。
旧时当官的大多是狼狈为奸,哪有几个肯为老百姓当家做主的。
更何况,真个太有钱了,不光当官的会盯上你,就是皇帝老儿眼红了,说不定都会亲自下场对付你。
明朝首富沈万三够有钱,够有能力吧,从一个普通的农户,迅速成长为江南乃至天下首富,拥有亿万家产。
可就因为他被朱元璋给盯上了,被找了几个由头,连续三次被抄家,自己也被流放到云南。
女婿陆仲和被处死;两个孙子沈至、沈庄把牢底坐穿;另一个女婿顾学文被诬告,扯进“蓝玉案”里,沈氏一族八十多口都被满门抄斩。
最后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就说似他这般的,都无处可伸冤。
何况左其锋是有钱,但他还没有到富有四海的程度。
更何况,在天宝镇这地界,又并不是他的主场。
为了经商方便,他倒是也用钱财开路,在官场上很是经营出了一些人脉。
但那仅止于江南地界。
在这边的官场上,他可是全无依仗的。
所以即便是面对范业文这样一个小小的兵头子,也被吓得屁滚尿流。
这些兵头子在他眼里,那就跟土匪差不了多少,把他们给惹急眼了,那可是既要钱又要命的。
这可不是他一个外乡人能惹乎得起的存在。
故此一听范业文问起,吓得他腿一软,噗通就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
“官爷,官爷呀,是小的被猪油蒙了心,被屎糊了眼,吃了熊心豹子胆,一时迷了心智,眼见三丫姑娘长得漂亮,就妄想着要把她聘回家里做妻。
官爷,小的已经知道错了。
小的千不该万不该,在三丫姑娘的爹娘没同意的情况下,仗着自己个兜里有两个臭钱,痴心妄为了。
官爷,官爷啊,小的知道错了。
您想怎么惩罚小的,小的都愿意接受。
只是小的上有八十岁的老母,小有几岁的小侄子需要养活,求官爷开恩饶我一条狗命啊!
小的愿意多出些钱财补偿三丫姑娘一家人受到的损失。
另外,官爷们辛苦了,小的愿意拿出所有的钱财,以酬谢大人在马匪的铁蹄下的救命之恩。
官爷,官爷饶命啊,小的以后再也不敢胡作非为了。
求官爷看在小的诚心补过的份上,千万千万饶小的一命啊!”
左其锋被范业文给吓的,说话都不利索了,颠三倒四,语无伦次的,反正中心思想就是愿意破财免灾。
范业文倒是没有朱元璋那样的狠心,想把左其锋给彻底弄趴下啥的。
他只是有心想趁此机会多弄一笔钱花花。
他自己其实倒是次要的,主要是考虑到底下的弟兄们,跟他辛苦出来一趟不容易,很是应该捞点辛苦费回去。
本来如何没有左其锋这档子事儿,从马匪们身上缴获来的金银细软,他就都拿着了。
到时候给底下的人分分,也就是了。
可现如今有左其锋这么个冤大头在,又恰巧好死不死地撞到他手里。呵,范业文冷冷一笑,既然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说不得,我非得让你脱一层皮不可!
谁让你仗着自己有俩臭钱,一顿瞎得瑟,居然敢做出强抢民女的勾当来。
我不杀你,但是也指定不能让你好过就是了。
不然,说不定你长不了记性。
万一到了其他地方又故态复萌,岂不是要害了其他无辜的女子!
既然你撞到我手里,我就要给你来个疼的,多少让你长长记性。
以后再敢办这样的缺德事儿,你也好能仔细掂量掂量,看看能不能承受得住如此做的后果。
因此范业文呲牙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来。
他这一笑,他手底下的那些个兵丁都跟牙疼似地,“嘶”了一声。
他们跟在范业文手底下做事也有些个年头了,知道这货心黑着呢。
他不笑还好说,顶多是秉公办理,该咋办就咋办。
但他只要一笑,那必定要有人倒霉了。
这货说白了,就是个笑面虎,白切黑那一类型的,可不是个啥善茬子。
当下只听范业文慢悠悠地对左其锋说道:
“按理来讲,像你这等不知道天高地厚,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的狂妄之徒,被我发现了以后,只能落得个活活打死的下场。”
左其锋一听,都吓尿了:
“官爷,官爷可别的呀,千万千万请您务必手下留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