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晴恭恭敬敬地向阿翠叩了三叩:“遇到如此通情达理的大人,真是桃戚与胡晴之大幸。”
阿翠扶不到她,只好在她行礼时侧过身子,她觉得胡晴在百年前的事中是受害者,现在愿意放弃自己复活的希望,说出桃戚的计划救自己仇人的后代,不管原因是什么,已经很难能可贵了,她不想受她的礼。
阿翠一让,胡晴的正前方便成了隐着身形的清荣。清荣倒是无所谓,若是在平时,这种修为微末的小鬼根本轮不上对他和妹妹行礼。况且,按他现在心里动的心思,受她一拜也是理所应当。
如果胡晴说的都是真的,那阻止桃戚已经刻不容缓。阿翠决定拉着哥哥立刻去找桃戚。在她向胡晴告辞准备离开时,胡晴忽然问道:“大人现在就要去带走桃戚吗?”
阿翠点了点头。
胡晴似乎很犹豫,但还是垂着头开了口:“胡晴……还有个不情之请——想求大人带着这画像一起去。我可帮大人劝慰桃戚,且我想……再见他最后一面。”
除了胡晴是鬼这点让阿翠有点怕,她的性格和处事都挺讨人喜欢的,而且阿翠最看不得有情人分离,便道:“我可以把你和桃戚一起带离竺元镇,这样你就不用担心会和他分开了。”
画中女子摇了摇头,叹息:“我修为低微,还无法远离自己身死的地方……”
闻言,阿翠心里也为这一对叹气,上前去打算把画像取下来,却忽然窗口一阵响动——阿翠转头看去,只见一柄木剑直飞过来,伴随着一声大吼:“别碰那幅画!”
阿翠反应极快,立时抬手施放出灵力裹住那柄木剑收住它凶猛的来势,然后将之掉头用力掷了回去。一个道士打扮的中年人出现在窗口,闪开向他冲去的剑后向后伸手要去握剑柄。
隐着的清荣皱起眉,那已经快要被握住的木剑顿时一个回转狠狠戳在道士的背上,中年道士“哎哟”一声掉进了窗内。阿翠露出点笑意,悄悄捏了捏哥哥的手。
画像内的胡晴惊惶未定地再次跪下:“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那边的道士忍住疼痛站起来,紧锁眉看向阿翠:“你这小孩竟与鬼怪为伍?”
道士看不穿阿翠的原形,见她会灵术,便以为和他一般也是修道者,顿时心里叫苦:这样的小孩最难搞,天赋好得师门喜欢,被宠得骄傲得要命,是非不分不说,动了还会引来师门里的护短者。
所以虽然背上疼痛难忍,但弄清阿翠背景前也只能压下火气,中年道士忍怒转向画像,看清画像上的女子后,表情先是困惑,然后终于认出人来,震惊道:“胡晴!”
他居然能说出她的名字?胡晴疑惑地去看那道士,思索半天,然后瞪大眼睛:“竟然是你!”竟是他?!他怎么可能还活着?就算没有被桃戚杀死,也该已经老死了才对……
他们认识?难道和一百年前的事情有关?阿翠收回了把道士扔出去的想法,在旁静静地听着。
道士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会儿“原来如此”,然后收起震惊,举起桃木剑对着胡晴喝道:“就知道当年你那尸体不见准没好事!说!竺麦的事是不是你作的怪!”
自竺麦开始大片枯萎,心焦的老镇长就去信把他请来,想看看是不是有妖物作祟。他知道竺元镇关于妖物的规矩,探查了一番也没发现举止异常者。只是刚刚在飞掠过这扇窗口时,隐约感受到了鬼气,再看,一个小女孩伸手要去摸那副一看就不对劲的画像,他心里一动要阻止,谁知,被反戳了一剑不说,还遇到了故人。
“是我又如何?不是我又如何?”胡晴也镇定下来,站起身来直视着道士,“当年若不是你害我,我也不会被沉河,我的孩子也不至于……”她眼里透出恨意,“你竟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我要杀了你!!!”说着五指猛地变长向前扑出,竟是要从画里扑出来,然而立刻就被一道透明的屏障挡住反弹了回去。那屏障当然是清荣所为,女子扑得突然,他看了看阿翠,见她没有被吓到,才松了口气。
那道士看到胡晴不能从画里出来,也松了口气。之前因着胡晴在画里,他探测不到她的修为估不准她的实力,心里还有点忐忑。结果她根本出不来!只要他毁了画,也许就能轻松杀了她,即使杀不了也能重伤!
这样想着,道士两指抹上桃木剑,剑面顿时灵光闪烁:“你会死是因为你不守妇道,你孩子会死是因为他是妖怪!你和妖怪私通,死了都还不知悔改?我今天就替天行道,灭了你这厉鬼!”说完挽了个剑花就要再次刺过来。杀了以后,干脆就拿这幅画去和老镇长交差。
阿翠听了半天没听出什么特别的,见他又要喊打喊杀,手中拧起一股灵力绳,几下将道士捆了个结实扔到墙角去了。然后直接问胡晴:“这人是谁?”
胡晴已经收起了指甲,黯然答道:“他就是父母为我入赘的丈夫。若不是他把孩子偷走抱到街上去四处宣扬,我的孩子也不会被……”说着侧过头红了眼圈。虽说她怀着孕嫁人的确坑了她入赘的丈夫,但也不至于要把她和孩子都害死!现在她死了成了不能见光的鬼,害死她的人却走了狗屎运撞到仙缘得以修道长生!这世道,让人怎么甘心……
阿翠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