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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媚的阳光倾泻而下,但我却未能感受到由此带来的丝毫暖意,只觉一阵难以言表的乏味涌上心头。
可就在我打算起身离开此处的时候,那怪物却突然小心翼翼地抬起了头颅,我不由得将目光回望。
我发现,它湿漉漉的眼眸中满是温顺与诚恳,竟然没有流露出哪怕是丝毫的憎恨或愤怒。
“咕……原来是这样啊……渡……”怪物轻声开口,声音微弱如同蚊呐,其中却含着不加掩饰的温柔。
“真是太遗憾了……我之前居然一直都不知道你的存在……不然……就可以早点邀请你来参加我们的茶会了……”
怪物的话语中满溢着真诚,这份真诚让我难以理解到了无所适从的地步,落在我的耳中则显得更为讽刺。
就好像,眼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荒诞到了极点的梦境……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感忽地从我心底迸发而出。
它于顷刻间席卷了我的全身,瞬间将我全部的热量抽离殆尽,让我感觉自己正置身于一片狂风呼啸的冰天雪地。
我在无意识中蜷缩起身子,条件反射般裹紧了全身的羽翼,仿佛这样就能够抵御住这场来自内心的寒冬。
在寒意的侵蚀下,那曾让我失去理智的怒火逐渐平息,然后化作灰烬,就此消散于风中。
我凝视着眼前这只遍体鳞伤的怪物,心中的情绪复杂无比,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
“为什么……你……你在说什么胡话?”我颤抖着,用尽全力才能勉强喊出一道嘶哑的声音。
“你这只丑陋的怪物,别想邀请我去参加你们那可笑的活动!”我听见自己声音中的愤怒是那般空虚。
然而,怪物似乎并未被我色厉内荏的话语所动摇,只是虚弱地侧过头,就这么安静地望着我。
它的目光虽然带着深深的痛苦,却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恐惧,甚至隐隐透出几分同情与怜悯。
这样的目光似乎带着一种无形的力量,在怪物的注视下,我忍不住颤抖,忍不住后退。
“你很难过……这让我想起了爱丽丝……”它眯起那双黯淡的眼睛,像是在笑,更像是陷入了一个久远的回忆之中。
“第一次……见到她时……她……哭个不停……口中喃喃自语……我们谁也听不懂……”
它用力地将每一个字眼从喙中挤出,仿佛只要这样,就能让生命在一点一滴的流逝中得以艰难地延续。
“爱丽丝……那个孤身一人的小女孩……哭了好久……流出的眼泪淹没了……整个花园……也淹没了我们……”
怪物望着我这边,但我能感觉到,它的目光穿越了我的身体,正投向那个不存在于这里的、由泪水积聚而成的池塘。
“爱丽丝边游……边追着老鼠……嘻嘻……想和它讨论猫呀狗呀的……把老鼠吓坏了……”
有虚弱的笑声自它的喉间溢出,但很快,这又被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所取而代之。
怪物的喘息粗重而紊乱,瘫倒在地的躯体如同一个被反复充气放气的气球。
但它仍旧坚持去叙述自己的回忆,眼中闪着柔和的微光:“最后……我们游到了岸上……商议着如何把身上弄干……
“鹦鹉说它在这里最年长……大伙都得听它的……爱丽丝那个倔强的家伙……还不服气……和它大吵了一架……
“后面……在我的建议下……举行了一场会议式赛跑……我将优胜的顶针……颁给了爱丽丝……
“那可真是一段……快乐的时光啊……可惜最后……她提到了‘黛娜’……噢…哈…那是一只猫……”
怪物絮絮叨叨地说着,像是个饱经风霜的小老头子,在给自己的后辈讲述那曾经的光辉事迹。
可惜它并不知道,这段剧情我早就翻来覆去地看过好几遍,仅仅只是听到开头,便能预见到后续的情节。
然而此时此刻,当这段熟悉的故事自怪物口中重现时,却莫名触动了我内心某根脆弱的弦,让我不忍心去打断。
它突然挣扎了一下,艰难地将目光投向了我,那双浑浊黯淡的眼中,终于映出了我笨拙的鸟躯。
“在我的记忆中……你和爱丽丝……都是第一次来到这里……
“但你和她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我理解不了……你为何如此难过……像是柴郡猫那样令我捉摸不透……又如同兔子洞那样深不见底……
“你的悲伤中……夹杂着愤怒和痛苦……我不明白……到底是什么……让你变成这副模样……
“我只是希望……你能够在这片……无忧无虑的仙境之中……获得哪怕仅仅只是……一丝的欢愉……”
它痛苦地咳嗽了几声,一小股黑色的液体从破碎的喙中涌出,眼中却忽地闪过一丝恍然大悟的光芒。
“噢……你是因为看见了我……才那般愤怒的吗……因为我的手……还有并非鲜红的血液……
“但为什么……为何即使我如此模样……你那双美丽的眼中……却仍然没有流露出……如释重负的解脱呢……”
怪物又失落地垂下脑袋,羽翼无力地扑腾了几下,宛若濒死的飞鸟在最后的时刻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