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请安问候便在秦昭昭、露莹和香云三人的硝烟中结束。
陆之远进来时,李禾曦穿了一身红色宫装,衣领和袖口上绣有精美的连珠团花锦纹,云鬓凤钗,拿着一把小银剪,正和豆蔻在修剪花枝。
陆之远不情不愿拱手道:“长公主。”
李禾曦微微抬眸,陆之远卸下了战袍盔甲,着了一身文人式样的装扮。
除洞房夜这是他第二次进公主府。
“你去沏壶茶来,”李禾曦收回视线对豆蔻吩咐道。
豆蔻应了声是,退出屋子内时又不放心的看了一眼二人。
豆蔻还没走出几步远,便听见陆之远冷冷的质问声:“是你故意罚昭昭抄写静心咒,也是你故意收了她的月例钱。”
陆之远一袭青衣长衫,腰间配了一枚玉佩,比那日多了一丝儒雅之气。
可在温润如玉的外表下,实则却是如豺狼般阴毒小人。
婚前所有的好都是他编织的圈套,等他将秦昭昭迎娶进门,将她身上的价值利用殆尽后,便露出了他的真面目。
成为平民后,他将她驱赶到陆府,关进了倒座房。
倒座房向来是用人的住所,这是他给她的屈辱。
她一辈子都忘不了当时那个眼神,是厌恶,是憎恨,他说:“李禾曦,就因为娶了你,我无法走向仕途,十几年的苦学功亏一篑,只能去做根本不喜欢的舞刀弄枪!”
“和你婚后的每个日子,我都感到极其恶心!你和昭昭怎么能比,你只配做我们的夜香奴!”
后来,任由府中所有人对她动手动脚,极尽羞辱。
难道不是他们陆家当初认为娶公主可一生富贵,才这般欢天喜地的迎她进门吗?
难道不是陆之远在婚前牵起她的手,和她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吗?
现在想来真是笑话,赐婚时怎么只想到娶公主的好处,婚后也是极力榨干她的价值,到头来却将尚公主,断仕途这六字归咎在她身上。
整个陆家就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龌龊肮脏的宵小之辈。
和你婚后的每个日子,我都感到极其恶心!这句话如今该是她原封不动的还给陆之远!
此刻,恨不得现在就将他挫骨扬灰。
李禾曦放下手中的小银剪,正视道:“驸马要是有意见,便和本宫一起进宫面见陛下。”
“公主这话什么意思?”陆之远蹙眉道,“我在和你说昭昭的事情,你别顾左右而言他,跟我耍花招。”
“和离,”李禾曦冷冷的吐出,“驸马对秦氏如此痴心,本宫这主母位子便拱手相让。”
陆之远眉目微皱,嘲讽道:“原来你是在怪我让昭昭进门,争风吃醋了?”
李禾曦一听,旋即冷笑道:“你不是一直芥蒂本宫让你们陆家断了仕途,拆散了你和秦昭昭吗,你我和离,不就得偿所愿了。”
她将一缕发丝揽到耳后,“再者你刚刚说的有关秦氏的话,关于本宫为何惩戒秦氏,秦氏一心系在你身上,心思也就多了,难免就会拈酸吃醋,本宫若不加以斥责惩戒,一则失了公允二则也是对她的警示。”
陆之远微微一怔,没想到李禾曦会主动提出要和离。
在他眼里,李禾曦就是个软柿子,任由人捏扁,毫无主见,和离两个字是不会从她嘴里面说出来的。
从古至今 ,哪有公主和驸马和离的。
若真和离,京中世家贵族王孙子弟到时会如何看待他。
看着她这张冷冰冰的脸,陆之远脑中只有一个想法,想要和离,绝不可能。
他冷笑一声,“公主嫁入陆家五年,并无过错,我亦是如此,何来和离之说。”
李禾曦一双眸子里凝着浓浓的嘲意,果然还和前世一样,在如何,也不会和离。
毕竟,和离只会有损他的名声。
毕竟,她的妆奁还没有到手。
可惜,这辈子他不会再如愿了。
陆之远看着她,语气不带一丝妥协,“抄写静心咒便罢了,但那柄玉如意,维儿也不是故意的,你是公主,什么宝贝没有,碎了也就碎了。”
李禾曦忍不住说道:“既如此,陆维破坏先帝御赐的玉如意,理应伏诛,驸马年轻,将来定会儿孙满堂,只一个陆维没了就没了。”
随着她说话,发髻上那枚金累丝凤簪垂下来的一绺珠串一摇一晃打在她光洁的额边。
陆之远嘴角下拉,显然动怒了,“公主的意思是不打算放过昭昭了!”
李禾曦清冷一笑:“本宫好心不予追究,只让她赔偿,何来放不放过,倒是驸马追着不放有失偏颇!”
陆之远沉声道:“那柄玉如意值多少。”
案上玉壶里的花枝含苞绽放,李禾曦盈盈笑道:“黄金万两。”
他拳头攥紧,静默好一会儿,才狠狠道:“好,我来替昭昭赔偿。”
李禾曦柳眉一扬,欣然应允。
得了这句话,陆之远冷哼一声愤怒的离开了,那脚步声重的整个庭院里的花木都颤抖了。
陆之远封为大将军时,陛下赐了万两黄金,如今这黄金还没捂热,就进了李禾曦的库房里。
他当然愤怒了。